那個時候,他也是這樣的表情,專注而且堅定的。
“好了,還疼嗎?”真田輕聲問她,手開始幫她包紮。
“嗯。”她蹲下身,看著他。
“受傷了也不找醫生去包紮,工作累了也不好好休息,你讓我怎麼放心。”他微微皺眉,聲音依舊溫和。
“對不起。”她低聲說。
“好了。”真田鬆開了手。
“對不起。”她站起身來,低聲道,“我太敏感了,沒聽出你的意思。”
“為什麼哭了?”真田抬頭看她,隔著柵欄,他清楚的看見她眼睛裡若隱若現的淚光。
“沒什麼。”透回答。
真田沒有說話,他伸手從衣袋裡取出了一盒完全沒有拆封的煙,遞給透,透微微愣了一下,他這樣的人肯定是不會抽煙的,他手裡怎麼會有。
“你喜歡的牌子。”真田說,“我看到了你扔在家裡的包裝紙。”
透慢慢的扯開,抽出一根來,緩緩的點起,這一次,煙草的味道已經完全讓她冷靜了下來。
“能給我一支嗎?”真田問。
透愣了一下,遞給他一支和自己的打火機,他也點燃一支,吸了一下,劇烈的咳嗽著。
透突然笑了,看見他被煙嗆到的表情,突然就覺得很想笑。
“我第一次抽煙也是這樣。”透不笑了,說道。“那個時候他和我媽媽剛剛死,一個警察對我說,抽煙能讓我冷靜些。”
真田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我剛剛想起了他。”透臉上帶了諷刺的笑,“我不知道他怎麼能忍心殺了自己的妻子,還想殺我。我想知道,他到底在恨我母親什麼,恨到要殺死她,恨到能把刀捅在她身上,恨到要殺死我。”
“我真的恨他,恨他為什麼能這麼做,恨他為什麼是我的父親,恨我自己身上竟然流著他的血。”透極力壓抑著語言裡歇斯底裡的絕望情緒。“我感覺自己永遠也逃不出去,我的身上流著一個家暴殺人犯的血。”
他就像一個囚籠,永遠的將她困住。
“透。”真田的聲音,隔著鐵柵欄,他看著她的眼睛,她的眼睛裡有淡淡的淚水,“不是每一個人都是渡邊東。渡邊東已經死了,他永遠不會再活過來,你得向前看。”他一字一句,堅定而溫和。
“沒有東西能過囚住飛鳥。”他低聲說,“因為她有足夠的力量飛翔。”
她手中的煙落在了地上,眼淚不可抑製的往下流。
保安室的保安歎口氣,輕輕的按開了鐵門,她驟然上前,伏在他膝上,淚如雨下。
她已經十年沒有哭過了,這是她第一次這樣哭,也是最後一次。
他的手指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頭發,像是她安慰他時那樣。
“手是怎麼弄的。”真田送她到療養院門口,問道。
“社長夫人在宴會上被人針對了。”透歎氣,“有個女的推她,我去護了她一下,被地上的玻璃碎片紮手了。”
“有必要這樣嗎?”真田皺眉。
“這是我的工作。”透歎氣。“三川夫人原先是模特,那些豪門都因此嘲笑她,她也沒什麼心眼,總被人家欺負。”
“下次在幫助彆人之前也要想到自己啊。”真田緊鎖眉頭。
“所以說越來越像你了啊。”透笑了,“當時全國大賽的時候打贏你那個一年級的失憶了,明明他是你的敵人,你卻還是選擇去幫助他。”
“你都知道。”真田看著她。
“是啊,我都記得。”透回答,“你知道嗎,剛做秘書的時候我根本就不適應,車開的不好,隻是開車都開不好,記不住複雜的數據和會議的主題,外語使用的不熟練,搞錯日程、送錯賀禮…那個時候,我就會想,如果我是弦一郎會怎麼辦,如果我是你的話,無論遇到什麼困難都能克服吧。我經常告訴自己,彆太鬆懈了,就好像你在我身邊一樣。”透淡淡的笑了。
真田伸手握住了她沒受傷的手:“如果很累的話,鬆懈一下也是很好的。”
“你們到底走不走啊,該關門了。”保安大爺忍無可忍,大喊道。
“不好意思,我馬上走。”透鬆開了真田的手指,連忙鞠躬道。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的。”保安大爺念叨著。
“透。”真田喊住了就要離開的透。
女孩轉過臉來,眼睛裡有光芒。
“不許再說分手了。”他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