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紀初桃十分心疼,眼睛一眨,又蓄滿了一汪眼淚。
“你看你身上,我們才出來幾天呀,這麼多傷口了,要是放在醫院,醫院都能發家致富了!”
她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給他擦拭。
先擦乾淨血汙,再消毒、抹上生肌膏加速傷口愈合,最後再纏上一圈繃帶。
張起靈原本還在想,為什麼她的眼睛像一汪清泉一樣,總是能源源不斷地流出眼淚。
聽到少女的話,他沉默了一瞬,腦海中反應了一下她話語中的含義,隨後認真地解釋道。
“我不會去醫院。”
他很少有這種感覺,但冥冥之中,他好像對醫院有一種莫名的抵觸。
“不愛去醫院你還不好好保護一下自己的安全?這一身傷口要多長時間才能養好呀,我們是來盜墓的,又不是來拚命的。”
紀初桃小聲地抱怨。
她不想讓張起靈陷入危險當中。
張起靈發現她的聲音很嬌氣,又軟綿綿的,明明剛開始還不覺得,現在卻讓人心頭發酸。
明明受傷的是他,可是紀初桃的樣子卻好像傷在她身上一樣。
為什麼?
張起靈想不通,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回答了少女的問題。
“那個血屍很難對付。”
“難對付你就要跑呀,打不過我們還不能跑嗎,乾嘛一直跟他死纏著,你也是人呀,會流血會受傷也會痛的,又不是機器。”
“好。”
“好什麼好,山洞那次我就跟你講了,可是你看你。”
話沒說完便戛然而止,紀初桃後知後覺地發現。
剛剛張起靈竟然每一句話都會給她回應,雖然簡短,但確確實實每一句都回答了。
她抬頭看向麵前的男人。
他很白,不像她白的那樣晶瑩剔透,而是像棉花一樣柔軟。
頭頂著濃密的黑發,一點碎發飄下來遮住一點眼睛。
他的眼睛很特彆,不是亞洲人那種淺棕或深棕,而是一種濃重的純黑。
一雙眼清澈的要命,好像從沒有被世俗汙染過,甚至說他的眼中是空無一物。
如今這抹濃重的黑中,卻倒映著她的身影。
紀初桃心中滾燙,不知為什麼有一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她眨了眨眼,覺得眼角好像有一點不舒服。
下一秒,張起靈便抬起手,輕輕用大拇指拭去了她眼角的清淚,眼中還帶著疑惑。
怎麼又哭了。
紀初桃卻是突然笑了,笑容裡帶著一種一往無前的勇氣,嫵媚嬌俏的臉蛋猶如鮮花盛開,非常燦爛。
她猛地一把抱住他的脖子,悄悄在他耳邊小聲說。
“不管以後你去哪,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張起靈不明白她為什麼又要重複一遍已經確定的事情,但還是任由她抱著,輕輕回答了一聲。
“嗯。”
給他處理完傷口以後,吳邪他們還沒有念完紫玉匣子裡魯殤王的故事,而胖子依然堅持不懈地在搗鼓那身玉俑。
紀初桃也靠在張起靈身邊,拄著下巴聽故事。
魯殤王一生無比神奇,由倒鬥發跡,得了鬼璽後驍勇善戰,身邊還有個鐵麵生為軍師。
他從鐵麵生嘴裡得知了玉俑的奧妙。
玉俑是傳說中的上古神器,據說隻要穿了這個東西,人就會返老還童。
為了實現長生,魯殤王找到了這一處西周墓,把墓主人身上的玉俑脫下來,穿在了自己身上以求長生。
不僅如此,他還殺了全部參與工程的人,隻留兩個忠實親信給他下葬,就是玉床上那女屍和青眼狐屍。
故事講到最後,吳邪還有很多疑惑沒有解開。
“這帛書裡麵沒有提到他的軍師鐵麵生的結局啊!難道他也殉葬死了?”
三叔搖搖頭,“這種人非常聰明,應該早就料到魯殤王會殺人滅口,應該不會愚忠地為他陪葬。”
紀初桃也是深以為然。
不過這時,張起靈淡淡地插了一句。
“他當然不會,因為到最後,躺在玉俑裡的,早就不是魯殤王,而是他自己。”
這話一出,吳邪立馬驚訝道。
“難道最後關頭,兩個人竟然掉包了?”
張起靈點了點頭,看著那具屍體。
“這個人處心積慮,隻不過是想接魯殤王的勢力,實現自己長生不老的目的而已。”
“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好像親身經曆過一樣。”吳邪不信他說的話。
“我不是經曆過。”張起靈搖頭搖頭,繼續道。
“我前幾年倒鬥的時候,在一個宋墓裡找到了一套完整的戰國帛書,這份東西就是鐵麵生的自傳,裡麵詳細地寫了他教授給魯殤王所有字畫之後,便放火詐死。”
“魯殤王雖然知道有蹊蹺,但也沒有辦法,最後,他等魯殤王入葬後,輕易地進入了墓穴,將毫無抵抗能力的魯殤王拖出玉俑,自己躺了進去。”
“這魯殤王苦心經營,接過卻為他人做了一殤,恐怕他自己怎麼也料不到。”
紀初桃看著他長篇大論,微微有些想笑。
她可以肯定張起靈說的那些宋墓、自傳什麼的肯定真假參半,有些邏輯前後不能自洽,不可能騙過三爺那樣的老狐狸的。
果然,他說完以後,三叔的臉色並沒有緩和下來。
不過人家可能也知道他不想說,連瞎話都編出來了,便也不好再問。
張起靈則是像完成任務一樣舒了口氣,眼神有些不自在,抬頭看了看天色,說道。
“天快亮了,我們差不多該出去了。”
其他人還沒回答,胖子率先不樂意了。
“不行!我來這一趟連鬼璽的影子都沒見到,而且這好東西這麼多,走了不是白來了嗎?”
張起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對胖子有點敵視。
反倒是紀初桃拉了拉他的胳膊,
“之前我從暗門裡掉下去的時候,他在下麵墊了一下,不然我就摔壞了。”
這胖子粗中有細還非常精通古墓中事,她不想暗中樹立一個敵人,這並不劃算。
聽她這樣一說,張起靈才收起眼中的冷意,不再搭理胖子。
天空已經逐漸恢複顏色,也到了他們離開的時候。
胖子還在那扒玉俑,其他幾個在收拾裝備,準備爬樹。
紀初桃和張起靈倒沒什麼需要拿的,不過她找到了吳邪,把那個寶盒和鑰匙給了他。
“真的給我啊?”
吳邪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
少女眉心一揚。
“是啊,給你你就拿著吧,這東西沾了血,我不喜歡,以後有機會見麵的話我再跟你討些好東西回來。”
“當然可以啊,謝謝你啊,紀初桃。”
吳邪露出一個笑容。
“叫我初桃就可以了,或者小桃子也行,我喜歡你這個朋友,以後再見。”
紀初桃拍了拍他的肩膀後,重新回到張起靈身邊。
衝他眨了眨眼,任務完成!
然而正當他們準備離開時,變故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