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攔也攔不住!
總不能把悶油瓶的四肢綁起來吧,他有那個本事嗎他!
不然就綁小桃子,他還不忍心。
總之吳邪這個便宜哥哥總有一種自家白菜被拱了的感覺!
紀初桃洗完澡,就和張起靈繼續聊他們之前的事情。
此刻她擦著頭發,白色毛巾搭在頭上,巴掌大的小臉上帶著濃濃好的疑惑和好奇。
“張起靈,這個世界真的有長生這回事嗎?”
從魯王宮開始,紀初桃的世界觀就不斷被打破。
九頭蛇柏、青眼狐狸、血屍、還有玉俑,那張假的金絲布帛上關於魯殤王的故事,都展露了有關長生的信息。
生物密碼是人類一生都在追求的技術難題,無論現代科學有多麼發達,都沒辦法完全破譯生命的奧秘。
紀家在海外的公司,就是專門研究生物密碼的存在,隻是用那個世界最領先的技術,那些研究員也隻是研究到了細胞重新編碼。
但經過的這兩個神奇的墓穴,她忽然發現,原來早在科學技術匱乏的古代,就已經流傳了有關於長生的技術。
這似乎就是在把紀初桃的科學世界觀打碎重塑。
可她永遠不會留傷口的怪異身體,似乎也在預示,或許真的有一種不明力量在不斷控製著世界。
張起靈靠在床頭,長腿支在地上,正垂頭發呆,聽到她的話,便抬頭望向她。
“有。”
男人聲音短促又低沉,帶著超脫於世的空靈。
紀初桃擦頭發的手一頓,疑惑地重複一遍。
“有?你說真的有長生?這怎麼可能。”
可張起靈這時卻怎麼也不說話了。
紀初桃沒辦法,隻能忍下好奇心,她轉頭又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二十年前在西沙海底的時候,你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了,看起來二十多歲,這都已經過了二十年,怎麼你一點都不老呀?”
張起靈何止是不老,甚至連臉上身上都是細皮嫩肉的。
不過這個問題紀初桃注定暫且得不到答案,隻見他搖搖頭,低聲說了一句。
“我不記得。”
聲音聽上去甚至有一種非常明顯的沮喪。
紀初桃心一緊,追問道。
“什麼不記得?上一次西沙海底以後你就失去了記憶,可是現在似乎也沒有全部恢複,西沙海底以前你還記得嗎?還發生過什麼事情?”
張起靈垂下眼眸,身影顯示出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單薄。
“我的記憶,不完整。”
不完整?紀初桃一愣。
“我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
他的聲音似乎帶著一種亙古不變的蒼涼,目光有些發散,毫無落點,卻又始終關注著不遠處的少女。
紀初桃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麵對張起靈的這份悲戚。
沒有過去,這聽起來便頓覺沉重的話題令她無法輕飄飄的說出那些狀似安慰的話。
怪不得他總是隻身前往每個墓穴,怪不得家裡連一個像樣的家具都沒有,怪不得他從來都不願意講話。
她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隻是走到張起靈麵前,將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大手中,輕輕合攏。
“沒關係,我會陪著你,一起去尋找你的記憶。”
這個人的身上,似乎藏匿著很多秘密。
他沉穩、強大、悲憫、善良,帶著世間最美好的品質,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可是他終究還是在人間,也要呼吸,知道疼痛,也會難過,但他的身邊卻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積屍地他放血救人、魯王宮他一個人大戰血屍、海底墓絞殺海猴子。
張起靈永遠都是擋在他們前麵,直麵危險。
紀初桃沒見過這種人,她的世界太安全太輕鬆了。
所以對張起靈這個人,她最初隻是依賴,希望他能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保護自己。
可後來,在了解了一部分的張起靈後,她開始好奇、開始發自內心的心疼他。
所以向來最嬌氣最怕痛的紀初桃在知道自己身上突然出現的特質時,才會屢次擋在他身前。
她開始希望自己也能保護這個人。
從第一次見麵開始,張起靈那雙無悲無喜的淡漠眼眸就已經深深印在了她紀初桃的心裡。
而張起靈看著麵前少女天真純淨至極的眼睛,再一次順從內心,大手慢慢合攏,緊緊地包住了她柔軟的小手。
他記得曾經有人說他是塊石頭。
時間太久了,張起靈已經記不清那到底是誰說的了。
可他現在內心深處流動著滾燙情緒,好像要把他整個人燃燒,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但他從書裡看到過。
這似乎被人稱為——愛。
腦海中忽然出現一幅模糊的畫麵,張起靈像是旁觀者一樣看到自己在雕刻一塊石頭,那石頭顯露的雛型,是他自己的模樣。
而石頭的表情,在哭。
張起靈眼前有些恍惚,他有一瞬間想起來曾經的自己,那個握著媽媽的手,沉默和媽媽待了三天的自己。
“你不能是一塊石頭,讓你的母親感覺不到你的存在。”
“你要學會去想,去想念,你媽媽送給你的第一件也是最後一件禮物,會是你被那些人遮蔽的心。”
張起靈垂下眼眸,認真地看著蹲在他麵前,目光清澈的紀初桃。
他覺得他學會了。
那一年在媽媽身邊,他找到了心。
而此時此刻張起靈的心也感受到了,他已經在被人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