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 古人的人身塚(1 / 2)

沒等瞎子過來,她直接打開了那個人塚的麵門。

透過麵門,就能看到人中的身體裡麵是一個非常精致的亭台樓閣,是戰國時期的製式,至少幾千年了,保存地仍舊十分完好,全部是那種流光溢彩的貝殼做的。

紀初桃仔細地觀察,感歎著古人技藝的精妙絕倫,雖然他們並沒有現代的科技發展,但那時候不管是技術還是術數都完全不必現在差。

不知道張家都掌握了什麼東西,肯定是領先當時的社會吧。

小姑娘心裡有一點不舒服,她想張起靈了,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瞎子點好篝火後,過來也看了一眼,隨後就發現小姑娘臉色不太好,不是不健康,就是看著心情不怎麼樣。

“怎麼,想啞巴了?”

紀初桃忽然就沒了研究人塚的心思,心情好像回歸了曾經的黑暗時光,輕輕“嗯”了一聲。

走到篝火旁邊坐了下來,纖細的胳膊抱住自己的腿,身子蜷成一團。橘紅色的火光照在她綺麗的臉蛋上,映出一片火紅,掩蓋住了眼角的紅暈。

纖細的影子隱隱綽綽印在身後的洞壁上,火光溫暖,卻化不開少女心頭的微霜。

“他不會有事的。”瞎子坐在她對麵,輕輕捅了捅篝火。

“我知道。”紀初桃怎麼會不明白呢,她隻是止不住地思念和心疼,她想要張起靈一直平安順遂。

黑瞎子的目光默默轉向對麵的小姑娘,墨鏡後的眼睛不知道在閃爍著何種思緒。

“你和啞巴是怎麼認識的啊?一直也沒聽他說過。”

認識這麼久,紀初桃還是第一次聽瞎子主動詢問她和張起靈的事,雖然有點奇怪,但她隻當是這幾個月黑暗生活的苦澀,所以還是簡單地回答了一句。

“我被關在了一個棺材裡,他救了我。”

“啞巴這人看著冷,但是絕不是那種狠心的人,我跟他啊,每次下地的時候,隊裡都會有那些個不當回事兒的,啞巴都會搭把手。”瞎子咧嘴笑了一下。

這種事紀初桃見多了,從張起靈第一次下墓的時候,她就知道他心中天生的悲憫。

他從出生就被抱離了白瑪媽媽的身邊,回到張家當了聖嬰,兩歲就開始訓練。他不懂什麼是難過痛苦,什麼是開心幸福,甚至吃過的第一顆糖是外門張海客給他的。

世人都覺得張起靈是一塊石頭,所以從來沒有人雕琢過他。

紀初桃見過他最多的狀態就是發呆,從孩提時代一直到長大成人,他一次又一次地忘記她,他們一次又一次的相遇。

曾經每隔一個十年,他們之間的記憶都會清零一遍,張起靈再重新認識身邊一直跟著他的幽靈女孩,年複一年。

可是他不是真的石頭,張起靈隻是不明白那些情感叫什麼,他被本家壓抑的全部情緒都在內心的最深處,連他自己都忘記了,他應該是一個情感豐沛的人。

直到張起靈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後,他回到了墨脫的吉拉寺,見到了沉睡十年的白瑪媽媽,才重新學會思考學會愛人。

他不是石心,而是天生悲憫。

紀初桃抱緊雙腿,雪白的小臉埋在膝蓋中間,眼淚順著臉頰慢慢滑落下來。

哪怕過了一百多年,她仍舊覺得自己給張起靈的愛還不夠多,每天都希望自己能更愛他一些,來撫平他心中從不言說的傷痕,來填滿他心中一片荒蕪的沙漠。

這股情緒來得突然,紀初桃自己也意識到,她的狀態不對,但是曾經那些受傷的張起靈、被囚禁的張起靈、漠然冷冽的張起靈就像都分裂成了一個又一個,接連不斷的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好像有個人,不斷地往她腦袋裡麵塞那些回憶。

紀初桃甩了甩腦袋,不知為何一瞬間大腦竟然變得空白,耳邊忽然響起了幾個聲音。

“今天的肌肉鬆弛針打了嗎?上頭說了,一號要一直持續注射。”

“打了打了,還沒醒呢,不會有問題的,今天的血液樣本已經提取完畢。”

“彆弄太多了,一號非常重要,彆讓他失血過多,快把樣本拿到實驗室去,彆被汙染了。”

少女呼吸一滯,睜開眼睛時,麵前是當年那將近二十年的黑暗。

組織的療養院當年在格爾木是很有名的一個解放軍區療養院,能在這裡療養的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那個年代的裝修不敢太過,所以所有的牆壁都是白綠相間的,地板是原木製的,門也是鬆綠色的大門。

普通人永遠無法接近這裡,外麵都是二十四巡邏把守的配槍士兵,而這裡名為療養院,實際上卻是組織所有檔案和實驗材料的聚集地,是組織的檔案館。

外麵的情勢已經非常嚴峻,但在格爾木療養院裡,這個完全直屬於組織的地方卻沒有一點影響,這裡的研究員全是組織的核心人物。

組織會時常來領導查看研究成果,迎接張起靈的是每天的肌肉鬆弛劑和各種檢查。

紀初桃上前去抓那個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雪白的手直接從對方的身體中穿了過去,就像曾經的無數次一樣。

她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看著那些走來走去的研究員,隻能握緊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