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時小哥也在房間中,他肯定會察覺初桃的身邊縈繞著一股很奇異的氣場。
空氣中隱藏著無數無形的波紋,一種肉眼不可見的淡薄白光從紀初桃身上不斷溢出,然後又悉數進入她的身體,形成一道閉環。
而白色光霧的中心,少女的身體變成了半透明的模樣。
南洋檔案館。
紀初桃靠在牆邊,幾個字在她的舌尖上無聲滾動,而後儘數壓在心底。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所謂的南洋檔案館,是當年張家在閩地成立的一個本家資料機構,和其他各地的檔案館一樣,都是為了調查解決各地的奇怪事件。
南部檔案館成立時間最晚,但它消失的卻是最早。
而南部檔案館的主事,是張家本家的一個有麒麟紋身的女人,也就是紀初桃曾經提及過的那個行為像老大爺一樣的張海琪。
南部檔案館在廈門成立,主要負責南洋各個地區,當年因為建館在南洋海事衙門東邊,便假借名頭變成了一個南洋檔案館。
紀初桃知道有這麼個地方時,南部檔案館早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唯二的兩個成員——張海琪和張海鹽,當時也銷聲匿跡。
不過她當時仔細研究過南部檔案館傳送過來的資料,也知道一些在馬六甲地區發生的怪事。
但現在是怎麼回事,她怎麼夢到了南部檔案館?
似乎這裡就是資料裡寫的南洋檔案館駐馬來西亞霹靂州辦事處。
紀初桃舉起自己的手,雪白修長,手指在濃烈的陽光下泛著玉質的光澤,她低頭看了一眼,而後重重地一掌拍在身側的牆壁之上。
劇烈的疼痛席卷整個手掌,不足兩秒,她的手就痛地發麻,接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起來。
不是夢。
紀初桃臉色莫名,她剛剛隻是睡了一覺,怎麼會突然來到這,如果她在家裡消失了。
張起靈回來該怎麼辦?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紀初桃有些恍然,她不覺得自己是又穿越了,但究竟是怎麼到了這裡,她現在沒有任何頭緒。
定了定神,紀初桃抬腳走向不遠處掛著牌匾的二層小樓。
……
這已經是他們來馬六甲的第九年末了。
張海蝦理了理最近廈門那邊發來的任務資料,最新的任務是張海鹽去執行的,位置其實離這裡並不算很遠,就在霹靂州的原始森林裡。
霹靂州的南洋檔案館隱匿在一條洋人大街裡,這附近住的洋人多,一麵臨街,另一麵南向臨海。
檔案館裡常年隻有兩人駐守,也就是他和張海鹽。
他們兩個是南洋檔案館第一批受訓的特務,兩人都是乾娘、也就是他們的上司撿來的孤兒,接受過嚴苛的特務訓練。
兩人隨乾娘的姓氏姓張,他原名其實叫張海俠,俠客的俠,張海鹽原名則是張海樓,樓宇的樓。
小樓一夜聽春雨,鹹陽遊俠好多年。
乾娘說流落在海外的人,名字裡都會帶個“海”字,以示疏離漂泊。
當初張海鹽簽下賣身契的時候大概也沒想到,他們真的要□□娘放逐馬六甲三十年,如果第一個十年就快到了。
張海蝦思慮繁多,捏緊手中的任務資料,最後還是將最新的一張放在了最下麵,然後坐在會議室的椅子上。
忽然,他的鼻子微微動了動,一股陌生女人的香味順著燥熱的空氣傳入張海蝦的鼻腔。
這香味很奇怪,不是普通的脂粉香,也不是洋人女人身上那種刺鼻的香精,而是非常沁人心脾的香氣。
一種聞著就讓他感到平靜而祥和的味道。
不過張海蝦沒有絲毫動作,隻是在感受到香味越來越濃,明顯是衝著他這邊過來後,開始收拾起桌上的資料來。
片刻功夫,房間重歸平整,絲毫沒有異樣痕跡。
張海蝦穿上軍裝,起身下樓,剛走到門口,迎麵便看見一個穿著一身白衣的年輕女人順著敞開的拱門走了進來。
女人很是漂亮,看樣子也就十八九歲,就和張海蝦記憶中的乾娘一樣,漂亮的不像真人。
乾娘生活地還非常粗糙,但眼前不遠處這個,像極了窮酸秀才嘴裡說的仙子。
皎若太陽升朝霞,灼若芙蕖出綠波。
張海蝦腦海中酸言酸語一閃而過,然後迅速回神,眼中幽光不明,背在身後的手一翻,一個鋒利無比的刀片便出現在手中。
刀鋒細微的破空聲幾乎微不可聞,但在紀初桃的耳中卻是如心跳般清晰。
她歪頭打量了下對麵穿著軍裝的青年,利落的短發,熨燙筆挺的軍裝,和這裡截然不同的中國麵孔。
忽然,紀初桃想起她在南部檔案館看到過的成員名單。
“你是,張海俠?”
短短的五個字,讓張海蝦手中的動作戛然而止,他微微眯起眼睛,沉聲問道。
“你是誰?”
紀初桃剛想回答,耳邊便傳來了張起靈的聲音。
“初桃,醒醒,吃早飯了。”
“初桃?”
紀初桃覺得自己的肩膀似乎被張起靈握住,下一秒,她周圍的氣場陡然一變,張海蝦隻覺得眼睛灼熱難耐,再睜眼,眼前那個年輕的漂亮女人已然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