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見到這種白霧,紀初桃還記得是在她的夢裡。
那種霧蒙蒙的白光,擁有神奇能力的詭異力量,現在竟然在一頭白鹿身上聚集了大片!
紀初桃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她不想傷害這頭白鹿,但她必須要弄清楚那些烏蒙白光到底是什麼東西。
通體雪白的鹿似乎沒有察覺到少女的靠近一般,仍然一動不動地待在原地,一口一口嚼著嫩綠色的野草。
很快,紀初桃就到了白鹿的身邊,而那些霧蒙蒙的白光似乎感受到了什麼一般,開始雀躍起來,像液體一樣在白鹿身上湧動。
纖細的手指緊了又鬆,好半天,她才下定決心般用手覆上白鹿的脊背。
手指接觸到白光的瞬間,那些不斷流動的光芒似乎找到了什麼同類,迅速凝結成一團,從白鹿身上彙集到紀初桃的指尖。
這時,無線電忽然傳出了“滴”的一聲,接著是媧的聲音。
“紀小姐,紀小姐,我已經找到張先生了,現在我們就向你的方向過去,你千萬不要移動位置,等我們過來。”
紀初桃想拿出無線電回答,但此刻她的眼前已經是一片霧蒙,一種難以遏製的暈眩感席卷她的全身。
等視線重新恢複時,她發現自己所在的位置已經不是狩獵森林,而是一片漆黑的密閉空間。
猜測被落實,紀初桃頓時心下一沉,死死地攥緊了手指。
那種隻有她能看見的白光,似乎有一種非比尋常的能力,而現在,那白光竟然帶著她到了另一個地方!
紀初桃握住槍口,心中的鬱結令她有些氣悶。
但一切都已經發生了,現在她要做的是,弄清楚這裡是怎麼回事,然後再找方法回到張起靈身邊。
入目的空間一片雜亂,堆積著很多看起來是開采山石用的工具,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腥鹹的海水味道,還帶著紀初桃分辨不出,但預感非常不好的氣息。
她摘下耳塞,海浪翻滾拍打船板的聲音、以及繁雜的腳步聲、心跳聲一起湧入她的耳朵。
除此以外,還有人的交談聲。
那是紀初桃聽著陌生又熟悉的腔調,是中文,但口音卻是廣西那邊的。
如果不是她曾經在廣西待了很長一段時間,她還真的聽不出來他們話中的內容。
“剛才礁石那邊出了點狀況,有兩個身手非常不簡單的人,我們要加強巡邏,避免任何一點可疑發生。”
“是長官!”
紀初桃挪動腳步,悄無聲息地靠近艙門。
還好因為今天要打把,張起靈給她穿的是一雙輕便的休閒鞋,不然腳步聲絕對難以避免。
通過聲音判斷,她目前應該是在一搜奇怪的遊船上,而且是已經停泊的那種。
船上的人似乎在開采什麼東西,紀初桃能聞到工具上那種詭異腐臭的味道,那味道帶著不詳,她從沒見過,所以分辨不出到底是什麼東西散發出來的。
隻是不遠處的開采聲似乎佐證了紀初桃的判斷,這裡一定有什麼未知的東西!
船艙中沒有燈,所有的窗戶都被密密麻麻地封死。
木質的船板讓紀初桃有些困惑,這顯然不是現代船,從木板的色澤和船艙設計的樣式來看,這艘船至少是幾十年前的產物。
工具間在船艙的一頭,轉過走道便是貨倉。
紀初桃腳步非常輕,幾乎沒有一點聲音,順利穿過狹窄的走道進入貨倉,但接下來的一幕,卻讓她驚駭地瞪大了眼睛!
隻見貨倉裡站著無數的醃製屍體,屍體上覆蓋了一層厚厚的鹽疙瘩,刺鼻的味道直衝她的鼻腔。
那些屍體形態各異,男女老少都有,因為敷了大量的鹽巴,皮膚都已經化成了一層乾皮,眼球也因為脫水而萎縮消失,變成一個個死寂沉沉的空洞。
如果不是紀初桃現在內心實在強大,恐怕她早就驚恐地叫出了聲。
饒是如此,她的後背還是沁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貨倉中一片漆黑,唯一的光源是儘頭一處被隔斷的船艙。
一個強勁的心跳聲穿過貨倉,傳進紀初桃的耳朵,顯然,隔斷艙裡是有人的,而且是個身手還不錯的男人。
與此同時,她聞到了一股極其刺鼻的味道,嗆得她眼睛都紅了一圈。
是氯水。
鹽巴醃製的屍體、五官扭曲的五官、氯水消毒,幾個特定的關鍵字組合在一起,讓紀初桃瞬間毛骨悚然。
這些人恐怕不是被人虐殺而死。
屍體上那一層厚厚的鹽巴,很有可能是為了阻斷疫病的傳染而采取的緊急措施。
這是一條疫船!
少女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小心地在穿行在上百具屍體間穿梭,不讓任何屍體觸碰到她的一點皮膚,而後緩緩向唯一的光源走去。
透過縫隙,紀初桃看到貨倉儘頭的隔斷裡站著一個穿著軍裝戴著口罩的男人。
她收斂自己全部的氣息,靜靜地看著那人給幾具屍體注射消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