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考慮吧,想好了和我講一聲。”我隨後就起身,準備離開。
“我會和他們一起回莫斯科。”程禎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停住腳步,轉身看著他,用一種飽含指責和幽怨的眼光。我十分失望,他居然就要這樣子回去莫斯科。顏洛青該怎麼辦?
仝沐已經回到家中休養,天放住在酒店。我有時去看仝沐,有時去酒店看天放。
天氣晴朗,微微的風吹過。我送程禎、克勞德和伊琳娜去機場。登機前,程禎表示要單獨和我談談,我看了看他,跟上了他的腳步。
“左諾,我也許不該和你說這些話,可是我想要講這些話給你,因為我希望你能快樂點。在這裡容許我感性這一回。我知道你是洛青的好朋友,你們彼此都維護對方。這是令人羨慕的情誼。你也儘力的去幫助你的朋友,甚至在愛情方麵。可是你應當明白有些事情是任何人都無法幫忙的。你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嗎?你知道我的生活中的危險嗎?洛青她是個好姑娘,我不希望她有任何的危險,所以,保持距離是我唯一能做的。我在夜晚掙紮過無數次,可是我不能忍受她遭受任何的傷害。你為了我們費了不少的心思,在此我十分感謝你。可是有時候,愛不僅僅是在一起。“程禎慢慢地說。
“愛不僅僅是在一起。“我喃喃重複他的最後一句話,抬頭望著他的眼睛。“既然不能在一起,又何必要去愛?“
“因為愛總是來得悄無蹤跡,你不知道愛什麼時候來,可是當遇到那個人的時候,你就會知道愛已經來了。在那時,我們也不知道能不能在一起。“程禎輕聲說道。
我心裡升起騰騰的怒氣和痛楚,看著那樣平靜而有點悲傷的程禎,居然說不出一個字。我掉頭望著玻璃窗外的天空,沉默了一會兒,說:“不管能不能在一起,這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洛青她有權利知道,她有權利去決定要不要這樣的愛。“說完我就大步的走開了。
走在匆匆忙忙的人海裡,我仿佛也是那個平凡的人了,一個人走著,一個人流淚。這裡每分每秒都上演著離愁彆恨,所以有人哭了有人笑了也就不奇怪了。程禎的這一番話又讓我想起了四年前的事情,我問了,卻得出那樣簡單又傷心的答案。我明白我早就應該忘記這一切了,可是我也那麼清楚的知道這件事實實在在的埋藏在我的心底,即便我從不向任何人說起這件事,可是我從未忘記過。
坐進車裡,我一言不發,靜靜的望著窗外,發呆。阿羅發動汽車,安瀾拿出了電腦。我發著呆,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我被安瀾叫醒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已經到了。安瀾和阿羅神色嚴肅,我當時頭有些昏沉也沒有注意,就徑自回到房間了。
從這天開始,我就隻呆在宅子裡,哪裡也不去了。我告訴天放我不打算幫他處理那些永遠也處理不完的文件了,把安瀾和阿羅派過去幫他的忙。在房裡看書、寫字、畫畫,陪外公下棋、喝茶,過上了“宅“的日子。我放空一切,每天隻是照著這些事情來做,就像我在莫斯科的最後那段時光一樣,心中什麼事情也不想,無比的愜意。邵懷寧有幾天幾乎天天過來,先是去書房和外公說話說上半小時,然後就過來找我,天氣不那麼熱的時候我就在屋外的玻璃花房裡畫畫看書什麼的。邵懷寧坐在一旁,安安靜靜的看著我作畫,也不說話。我也不去招呼他,做著手頭的事情。他總是要等我做完手頭上的事情,才開口說話,幾乎他每次來的時候,我都在作畫,他臉上帶著笑,待我畫作完成,他都要問上幾句並誇讚我畫兒畫的好。我笑,說他的字寫得好。他說他打小就被父親逼著練字,毛筆字和鋼筆字都不準落下,他生性頑皮,常常偷工減料,為此還挨了不少打,被罰著麵壁思過不知多少回。他問我小時候的事,我說和平常的孩子一樣,隻是稍稍會比較會念書,所以每次考試都不會被難倒。他似乎看出我並不喜歡說小時候的事情,所以後來就不再問及了。在此處我就不得不讚歎他的聰慧了,實在是太明白事理兒了。就這樣,我和邵懷寧的相處算是很平和的,無波無瀾的。外公對此事不置一詞,似乎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或許外公看出了我的悶悶不樂,認為有這麼個我並不排斥的年輕人來陪我聊聊天什麼的是再好不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