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你 合理範圍之內,都依你。(1 / 2)

盛夏定理 予粲 6449 字 9個月前

陸峰鈺接著講被打斷的話題,“陸言辭就是從小寵壞了,越長大越頑皮翅膀越硬,我們夫妻倆也很頭疼……餘晚,你多擔待擔待。”

“能理解。”

想也不用想,陸言辭那一身反骨一看就是小時候過的太滋潤了,沒挨過打。

傅餘晚心想著,陸峰鈺忽然拍了拍他的肩,雖然輕,卻讓傅餘晚倍感壓力。

他條件反射抽了下肩膀,避開陸峰鈺的手掌,唇拉成一條直線,沒有馬上回答。

陸峰鈺以為他是怕生,想著敘敘舊讓他放鬆一下警惕:“想你小時候身高才到我腰邊,現在蹭的一下長這麼高了,長得也越來越像你媽媽了。”

媽媽……

這兩個字戳到了傅餘晚,他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們倆兄弟也真是的,這六年也沒個消息,你陸阿姨還在寧其那邊不停地打聽你們下落,沒想到在北都這……”

“叔叔。”

傅餘晚一時搞不清現在的情況,腦子開始混亂:“你說你認識我?還有……還有我媽媽?”

陸峰鈺不明白他這麼驚訝做什麼,回應了個輕描淡寫的嗯:“你忘啦,你媽媽可是我和陸阿姨的大學同學,六年前我們可是住一個小區的,還是對門呢。”

媽媽……

他已經很久沒有從彆人嘴裡聽過這個稱號了,是對著自己的。

傅餘晚眼底的情緒有些失控,不由分說突然抓住陸峰鈺的手,顧不上身體上的排斥不適,焦急地問:“我媽媽,她叫什麼?”

“付梨呀,付出的付,梨花的梨。”

付梨。

付……梨。

就是這個名字,就是這個夜裡糾纏了傅餘晚無數個夜,噩夢醒了又醒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的名字。

沒想到有一天,他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知道自己魂牽夢繞多年的媽媽。

真是可笑。

傅餘晚覺得很諷刺,呼吸也開始急促,一字不發地低著頭,陰影遮住了半張臉。

陸峰鈺意識到了不對勁,反握住他的手,以為傅餘晚身體又開始不舒服,問:“很痛嗎?那叔叔去給你叫醫生過來。”

“不用。”

傅餘晚飛速撤離手,往旁邊挪直到感覺不到陸峰鈺的氣息,彆過發白的臉,薄唇顫了顫:“我累,叔叔,我想睡了。”

“真的不用看醫生嗎?”

“不用。”

“那行……你如果覺得累就睡吧,叔叔就不多打擾你了。”

“嗯。”

這次傅餘晚沒有再回應,連謝謝也說不出來。

陸峰鈺無奈的搖搖頭,轉身離開房間。

恰好撞上了回來的陸言辭,簡單地說了遍剛才的事,“這孩子現在這麼孤僻冷漠,應該是沒走出當年的陰影,你要多……”

“你跟他說了?!”

陸言辭的表情和當時傅餘晚的相差無幾,尾音都快破了:“爸,你彆跟我開玩笑啊……真的全說出去了?”

“臭小子,這有什麼好開玩笑的。”陸峰鈺說,“說了就說了,餘晚又不是不知道——哎,你進去乾什麼?”

“我去安慰一下他,你彆管。”

陸言辭前腳破門而入背手反鎖門,後腳箭步到傅餘晚床邊。

人不在。

哐啷。

“傅餘晚!”

陸言辭拉開浴室門,果不其然看見傅餘晚倒在地上。

他整個人淋在打開的花灑下,水順著下頜蜿蜒而下,洇濕了纏滿紗布打了石膏的雙腳,乍看觸目驚心。

傅餘晚剛吐完,現在腦子還是嗡嗡的,一時沒有意識到陸言辭的怒火,冷冷地說道:“滾出去。”

“你傻逼啊?燒沒退腿沒好就淋冷水想死嗎!!”

關掉花灑後,陸言辭扯下壁上掛著的浴巾蓋住傅餘晚,橫抱起放回床上。

“還想我滾?這是我家我能滾哪去!

“這麼喜歡找刺激你怎麼不乾脆抓著個陌生人,等病發痛死算了!”

傅餘晚緩了緩神,抬眼,壓抑深沉:“六年前的事,你都知道?”

陸言辭猛然一頓,但還是裝作冷靜地說:“知道。”

“……”

“我就是不想告訴你。”

陸言辭對當年的事雲裡霧裡,這種情形下能說什麼?什麼也不能說。

要真說,指不定話完的那一刻,他媽就已經提著刀砍了他。

“等以後,”

陸言辭握住傅餘晚的腳踝放平,給私家醫生發完消息,動作不大嫻熟地幫他擦乾還在滴水的發絲,說道:“有機會再說,現在不可以。”

傅餘晚皺著眉仰頭看他:“憑什麼?”

“嗯……你還小,知道這麼多不是什麼好事。”陸言辭隨便找了個借口。

怎麼誰都要瞞著他?!

次次都是這個借口有意思嗎?

最後,傅餘晚還是選擇放棄發脾氣。

他問:“付梨,是我媽媽的名字,對嗎?”

陸言辭的動作頓了頓,隨後道:“嗯。”

傅餘晚扯了扯嘴角:“六年多,還是第一次從彆人口中知道自己母親的名字……”

啪嗒啪嗒……

北都市入秋近來的天氣不是多雲層層就是陰雨綿綿,老天肯賞臉能有個一兩天晴就不錯了。

驟風呼嘯,雨珠急促地蜂擁而來,毫無節奏地敲擊玻璃窗,陽台外驟然一片黑壓壓。

也許是雨聲大,也許是傅餘晚聲音小,陸言辭什麼也沒聽見。

他忽然放下手中的工作,彎腰拉開床頭櫃的一層,從裡麵的小木盒中找到一隻天藍色紙鶴,眸光微動。

傅餘晚麵前伸過來一隻白皙的手,上麵安安靜靜躺著一隻小巧的千紙鶴,不由得一怔,看向陸言辭的眼神多了幾絲動容:“什麼?”

陸言辭合上抽屜,斜打過來的光給他的輪廓鍍上層溫柔的邊,笑得更加璀璨:“好看嗎?”

“好看。”傅餘晚難得說了句中聽的話,“你的?”

“是。”

陸言辭很壞地拉扯了下紙鶴的翅膀,說:“不許鬨脾氣,哥哥就送給你,好麼?”

“……”

傅餘晚突然不想說話了。

陸言辭就喜歡看他這個樣子,揉著他的頭發遞過去:“默認?那現在它是你的了,喏。”

傅餘晚盯了好一會他的側臉。

這人還真是……

前麵令人無地自容的氣氛儘數被陸言辭打破,傅餘晚渾身緊繃的神經也漸漸鬆弛下來。

但很快他又進入了另外一個狀態。

接觸障礙的後遺症很快展現出來,陸峰鈺碰過的手臂爬滿了張揚的過敏痕跡,雪白的皮膚很快被紅色覆蓋。

傅餘晚在伸出手地前幾秒神色大變,匆忙收回手,不敢接下那隻紙鶴。

那片過敏的肌膚就像是被針戳了幾百回合。

陸言辭放下紙鶴,扶住臉色難看的傅餘晚。

隨著濕透的布料下肌膚的相觸,冰涼的感觸傳遞給他,他頓時發覺不妙:“病發了?”

病情惡化得太突然,換作是平時忍到死都不會開口的傅餘晚,這時也免不了痛哧一聲。

“沒事……”

傅餘晚抓住陸言辭胸口的布料,羽睫隨著喘氣一顫一顫,他咬緊牙關說道:“我的衣服有藥,三粒……幫我……”

CM的,這一天天的怎麼淨發生這些糟心事!

陸言辭照著他說的,從臟衣簍翻出零散的藥片。

跟上回的,有些不一樣。

“你確定是這個?”

傅餘晚看了眼,從他手裡接過拆開,仰頭悶了下去,“嗯。”

“你上次的……”

“沒用了。”

傅餘晚已經習慣了無水乾咽藥片,但因為還在說話的緣故,冷不防被嗆了口。

陸言辭端起櫃子上快冷的藥,說不上來是生氣還是難怪,語氣冷硬:“喝了。”

這令人窒息的味道,熟悉又可怕,傅餘晚當即就怒了:“吞藥不喝水喝這個?”

初到傅禕淺家裡的時候,沒少生病發燒,沒有哪一次不是靠喝這鬼玩意度過的,搞得現在陰影都有了。

陸言辭輕輕啊了聲,低腰湊近傅餘晚,“還是說你想我,給你嘴對嘴的喂?”

傅餘晚腦子瞬間宕機。

這家夥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不-知-廉-恥的話!

“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