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餘晚搶過藥碗，強忍著惡心一股腦悶下肚。
趁著空檔，陸言辭撚起一片藥片銀色包裝。
但除了“鹽酸度洛西汀片”這幾個字外，沒有附任何使用說明。
傅餘晚還給陸言辭空碗。
陸言辭說，“有副作用麼？”
傅餘晚看著還未消褪的紅痕，疼痛減了些許，說道：“隻要是藥，長期服用肯定有副作用。”
“那你為什麼要吃這個？”
“因為怕痛。”
說完這話傅餘晚後悔了。
他為什麼一定要向陸言辭解釋呢？還解釋得這麼……弱？
他瞥了眼陸言辭，表情不是很好。
心情又差了。
喜怒無常。
陸言辭起身，張口一個音節還沒發出，門就被敲響。
“小陸少爺，您還好嗎？”
是劉醫生。
陸言辭看看淋成落湯雞的傅餘晚。
襯衫緊貼著肌肉輪廓，一點遮掩都沒有。
他心情又降了幾個檔，跑去獨衛再扯了件浴巾，把傅餘晚上身裹成粽子才勉強罷休。
“你乾什麼？”
體力不支的傅餘晚壓根就不是陸言辭的對手，隻能任由他擺布。陸言辭手背擦了擦他臉上蹭到的水滴，一語不發地前去開門。
傅餘晚：“……”
劉醫生提著醫箱禮貌地點點頭道：“小陸少爺，這麼晚了，您哪裡不舒服嗎？”
身後是低氣壓散發的陸陸夫婦。
陸言辭何嘗不是低氣壓，連說話的語氣都沉了不少：“進來吧。”
他側身讓劉醫生進來後，又抵住門，對著爸媽說：“您二老累了就去休息。”
陸情揪住他的耳朵，道：“陸十九，笑臉給多了你就飄了是吧？敢這麼跟你爸媽說話。”
陸言辭不想和他們周旋，說話開始不過腦子：“傅十六就是一些小毛病，我們年輕人精-力旺盛的很，這點折騰受得起。”
說完，看都不帶看兩位的臉色，嘭的把門關上。
“……”
折騰……什麼？
陸言辭見劉醫生就那麼站在原地，走過去一看。
傅餘晚裹著浴巾不知道怎的滾進了被窩，連腦袋都不願意露出來，還顫栗地打了個小小的噴嚏。
陸言辭真是又氣又好笑。
這人生病怎麼這麼幼稚。
“傅餘晚，起來。”
繞過腳底生根釘在原地的劉醫生，陸言辭稍稍拽了拽傅餘晚壓住的被子，說道：“彆鬨，醫生來了。”
傅餘晚激烈地動了動，表示拒絕。
他才不想讓彆人碰。
他悶悶地說了句：“你滾。”
見他反抗，陸言辭也不惱，反而心軟了下來。
隔著一層臃腫的被褥，他環住傅餘晚半身，安撫著拍拍他的頭，話語間是從未有過的溫柔：“好啦，我知道錯了，你想要什麼，隻要在合理範圍之內，都滿足你，可以嗎？”
傅餘晚這回倒是沒有讓他滾。
陸言辭順水推舟：“聽話，彆讓人家看笑話。”
傅餘晚屈尊探出一雙眼：“合理範圍內？都滿足？”
陸言辭趁機占便宜，抬手弄亂他的頭發，笑道：“是的，祖宗。”
傅餘晚半信半疑從窩裡爬出來，並著陸言辭的肩坐在旁邊。
陸言辭無可奈何地歎氣，眼裡是縱容無理取鬨的小朋友才會露出的無奈。
崩裂的劉醫生：“？？？”
這還是他認識的小陸少爺嗎？？？
他想象往常的小陸少爺碰上這種場景——要麼笑裡藏刀地說：“再不滾起來，彆逼我把你丟出去”；要麼冷不零丁地把人拎起來丟到他麵前：“有病看”。
現在……
陸言辭不知從哪變出一根棒棒糖，剝了皮二話不說塞進傅餘晚嘴裡。
……
如果是個女生，還能理解。
“劉醫生？你也不舒服嗎？”
陸言辭和傅餘晚看向他。
劉醫生乾笑，走上前說：“這位就是小陸少爺的……朋友？”
傅餘晚不說話，陸言辭在旁邊當他的翻譯機：“是。”
劉醫生蹲下身，大致看了眼小腿上濕透的石膏，正要碰，傅餘晚條件反射往回抽，眉頭再次鎖起。
陸言辭說：“我來吧，他不太喜歡和生人有肢體接觸。”
“？”
哦——
他想起白天陸言辭跟他說的某朋友有肢體障礙。
原來本尊在這。
劉醫生點頭讓開點位置，嘴上指示著陸言辭該怎樣拆，自己則在藥箱翻找該用的東西。
傅餘晚又忍不住縮了縮腿，不過很快被陸言辭重新握住腳踝拖回去。
“乖，我輕點。”
傅餘晚眉心凝落幾滴水，直接抓住他的手阻止。
陸言辭問：“還是會疼？”
傅餘晚垂眸許久，收回手彆過腦袋說：“就是有點不適應，彆管我。”
陸言辭見他的紅痕差不多撤退，想說什麼又壓了下去。
前後插曲近二十分鐘。
劉醫生見傅餘晚包紮好的腿已經安然無恙，說了些注意事項和忌口，抱起醫箱灰溜溜跑出門，動作比年輕時都矯健。
陸言辭覺得自己有些事得好好問清，給傅餘晚留下手機說：“還你。”
話音剛落，踩著劉醫生的後腳出了門。
傅餘晚哎了聲，還沒問去乾嘛人就沒了影。
奇奇怪怪。
手機電量快要走到儘頭，傅餘晚借著陸言辭床頭的充電線給自己手機續命勉強趕在關機前喘下氣。
巧的是，哥哥的電話撥了過來。
傅餘晚還在猶豫要不要接，手上有了動作，點開接聽。
“有事？”
OS：我去，這該死的習慣。
哥哥：“你不在傅禕淺家也不在宋決家？彆告訴我你在學校，班主任前幾分鐘剛給我通過話，去哪鬼混了？說話。”
傅餘晚：“……”
他正愁一口火沒地方發泄呢，這就上趕著撞槍口了？
“說什麼？你劈裡啪啦說了那麼一大堆讓我怎麼回答？”
“……”
他弟弟今天有點奇怪。
哥哥疑惑：“所以你在哪？”
傅餘晚實話實說：“朋友家，暫時借宿。”
“為什麼？”
“做客人吃個飯，天晚就被留下了。”
傅餘晚躲開真正的話題說。
哥哥也沒感覺到什麼不對，隻問主要：“誰家？”
傅餘晚：“你認識的那個陸家。”
哥哥：“……”
他爆炸的神經總算得到了緩解，長舒一口氣：“那就好。”
傅餘晚：“？”
好？
“在小辭家裡記得禮貌點，彆總板著一張臉，你這人……（省略一百字）”
傅餘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