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後。

——奶茶好了，西教學樓樓道口這邊。

——好噠，謝謝同桌！

傅禕淺正好看那些男生打球有點無聊，起身離開去迎接自己的奶茶，側麵迎來一個夾風的球！

她瞳孔微縮，抬手接住砸在她掌心的籃球，不悅地看向朝她吹口哨的羅一溫：“敢扔你姑奶奶，找抽呢？”

羅一溫搭著其他男生的肩膀，調戲似的又吹了聲口哨：“抱歉啊禕淺，這幫兔崽子手滑扔你那了，幫我拿過來唄？”

“彆他媽叫那麼惡心，我和你沒關係。”

傅禕淺擰眉抬手將球砸到地上，任球彈到他們腳邊，“再手滑，就彆怪老娘動手揍你。”

羅一溫道：“彆生氣呀，我給你道歉成不？”

傅禕淺冷笑：“管好你的眼睛就行，彆看不該看的。”

羅一溫先是揚眉看了眼她裹得嚴實的大腿，隨後笑了笑：“你和那個姓陸的關係挺好啊，談過？”

“我和她沒談過，羅同學要跟我談？”

傅禕淺罵人的話堵在嗓子眼，看著陸言辭慢悠悠從小林道裡走出來。

他總是一副慵懶的樣子，說話的時候不是拖腔拖調就是漫不經心，掛著的笑痞裡痞氣，非常不正經。

你若是聽得高興，還會附和著來幾句玩笑，若是聽得不高興，簡直恨他恨的牙癢癢。

比如羅一溫，現在的表情恨不得弄死他。

“不過辜負你一番真心了，”陸言辭誚笑道，“真不好意思，我有對象了，所以勸你趁早放手，啊。”

要不是羅一溫被彆人拽著，他現在已經衝上去跟他打一架了：“陸言辭你他媽腦子有泡是吧？彆以為你是陸家的老子就怕你！”

傅禕淺白他一眼，學著陸言辭的語氣懟道：“原來你一直暗戀的是我同桌啊……早說嘛，我給你倆牽線，多麻煩啊！”

“……”

“下次記得，彆再把火氣撒我身上了哦，我和陸言辭沒——關——係——的。”

她故意提高了嗓音，話語裡還帶著慣有的嗆人火藥味，惹得旁邊的人紛紛扭頭看過來。

“哎，那不是羅一溫嗎？又去撩人家女朋友了？”

“看著是，人家男朋友都來了呢。”

“蛙趣，那小姐姐好颯，小哥哥也好帥！”

……這是彆的學校旁觀的人。

“嘖嘖嘖，看看，能同時惹到我們兩大校霸也真是人才。”

“那小子估計不知道校霸們真實的一麵吧？”

“可憐可憐啊。”

……這是嵩立四中本校的人。

陸言辭沒再說話，抬腳離開，傅禕淺昨晚個鬼臉走在他旁邊。

羅一溫臉色比旁邊的香樟樹葉還難看。

“老大，你這……確定還要喜歡這個？”小弟說，“那個陸言辭看起來很不好惹啊。”

“那又怎樣，”羅一溫的目光宛若遊蛇粘在傅禕淺的背影上，“一手難敵四拳，那個小白臉人能乾過咱一夥人嗎？”

“可是……她那邊最近還出現了個轉學生，好像也不是善茬。”

羅一溫眉頭一皺。

哪來這麼多障礙？

他問：“誰？”

小弟想了想：“隻言片語而已，一男的，他們關係很好，那傅禕淺挺護著他的。”

“叫什麼？”

“這就不知道了，消息也是有限的……”

就在傅禕淺咒罵著羅一溫且不帶重複的臟話時，身旁傳來一聲熟悉的冷笑，接著是低沉的“傻逼”兩個字。

她死亡射線掃在陸言辭臉上：“你也想死？”

陸言辭感覺很無辜，舉了舉手裡的手機，傅餘晚塞著耳扣的冷臉出現在上麵。

他撐著腦袋道：“傅禕淺，你脾氣什麼時候這麼好了？碰到這種傻逼都不帶動手的？”

傅禕淺愣在原地，陸言辭給她解釋：“給你發消息的時候十六剛好發視頻過來問你的情況，我想著讓你們當麵說說會更好，結果碰上這麼個玩意兒。”

“所以你是告訴我，”傅餘晚接著說，“你學習學得腦子也瓦特了？”

“……唔，晚晚……”

“嗯？”

這不鹹不淡地一聲，像是某個開關，瞬間開了傅禕淺淚水的閘口，她眼眶馬上通紅，感覺委屈一下子衝上頭。

陸言辭把手機給她，自覺走到旁邊抽煙去了。

傅餘晚不會說那些溫柔肉麻的話，隻道：“哭了眼睛不疼啊？讓姓陸的拿紙給你擦擦，彆讓他有笑話你的機會。”

“不用，我就是……就是吹久了風，”傅禕淺抹了把眼睛，抽抽搭搭地說著，聲音卻哽咽得聽不見。

“最近怎麼樣？”

“我還好啦，除了卷子有點多以外其實沒什麼的。”

傅禕淺蹲在花圃旁，破涕為笑說，“原來你還是關心我的嘛，我之前還想著你會因為考試成績傷心，所以才沒去叨擾你。”

“我？因為考試成績傷心？”

傅餘晚哼笑，看在傅禕淺這副模樣，也懶得說那些刺激的話。

“我那是……失誤。”

為了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傅餘晚轉而問：“對你說話的那傻逼，是不是經常騷擾你？”

電話那頭沉默好許，“啊，這個……”

“我見過他。”

傅餘晚道：“高一的時候他是校霸，看我不爽，就跟我乾了一架。”

傅禕淺拖長調子啊道：“那你傷著了沒？”

“就他那繡花拳頭，見一次我打一次。”

“知道你厲害，不過下次就算了，你的病要注意。”傅禕淺語重心長地說。

走廊的男生追追打打，傅餘晚覺著吵，乾脆進教室枕桌上，“說吧，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傅禕淺：“……啊，是啊，不過我給警告了。”

“不動手？”

羅一溫這個人就像是一塊橡皮糖，黏到她身上怎麼甩都甩不開，要多討厭就有多討厭。

上次把她堵在兩棟樓之間的小道裡，說什麼要她做自己女朋友，手腳還特彆不乾淨。

要不是那時陸言辭恰巧出來找傅禕淺集合，她早就給這個浪蕩子一記“爆蛋腿”——隻能先給個過肩摔以示警告。

傅禕淺嗬嗬噠聲：“當然動手了，你當我武力是擺設呢？”

傅餘晚嗯：“我就是提醒你，一個女孩子在外注意，彆總是大大咧咧，容易被占便宜。”

“你擔心我呀？”

“這不是怕你被人耍的團團轉最後還要我收屍，麻煩。”

傅禕淺撇撇嘴，喃喃道：“你就是口是心非……”

也許是說的太小聲了，傅餘晚沒聽清，“那就這樣，還有事嗎？”

“沒啦沒啦，你去忙吧！”

“嗯，掛了。”

剛抽完一根煙的陸言辭摁滅煙屁股，起身跺了跺腳，走上前道：“聊完了？”

“是啊，”傅禕淺把手機還給他，“走吧，回教室去。”

走廊太吵，尤其是傅餘晚這個位置，每每都有人經過都要議論一會。

傅餘晚隻能帶起耳機放歌掩蓋這些嘈雜的聲音。

單機遊戲打到一半，桌身徒然一震，抽屜的一些東西零零散散掉了出來。

“對不起傅同學，不小心撞到了你的桌子……我幫你撿。”

“沒關係，我自己來。”

“那，好吧。”

傅餘晚倒扣手機，將散落地麵的信封一封一封拾起。

封口還粘了張愛心扣，他眉心一跳，拎著這遝情書，力道說不上輕地拍了下前麵人的背。

他淡漠地說：“你的？”

莫名挨了這麼一下，賀期遠撓撓頭道：“你的啊學神，總不可能我的塞你抽屜吧？”

“……誰給的？”

把他們對話聽了大概的程勝回過頭來，有點複雜地道：“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幾天前傅同學你不在，彆班女生塞過來的。”

傅餘晚：“……”

程勝儘量不去看他的臉，說：“上次撞見個，還含羞帶怯地問我能不能彆告訴你她來過。”

“肖銘！你把老娘的作業本還回來！”

追著肖銘繞教室跑了半圈的伊晴晴一個箭步跨到教室後邊，眼看著就要抓到人，肖銘一個急轉彎拐左邊去。

眼看著要撞到傅餘晚座位，伊晴晴哇呀亂叫一通，在傅餘晚眼神瞥過來之際，她一隻手越過他的頸椎撐在牆上，一隻手抵著桌子才穩住撲倒的身子。

就這麼，兩人維持著麵麵相覷，一個側身靠牆抬下巴半睜眼，一個燒紅了臉巴眨巴眨眼的定格畫麵。

霎時，吵成一鍋沸粥的6班集體見了鬼般，靜的詭異。

程勝下意識看了看賀期遠——捂住他眼睛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