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餘晚的確不怎麼會喝酒,喝多了腦子漲暈,要不是耳根紅了個透,外人還真看不出這張麵癱臉是喝高的樣子。
旁邊的人什麼時候離開了都不知道,賀期遠腦袋湊過來的時候,傅餘晚到時反應過來,看了過去:“嗯?”
“校霸去哪了?”
“上廁所。”傅餘晚隨口說。
賀期遠哦了一聲,臉頰紅紅地看著他,因為酒精麻痹大腦的關係,他的目光相比平時,仿若多了某種實質。
他道:“學神,你說如果有男生跟你表白,你什麼反應?”
好在能正常思考,傅餘晚張口就來:“不把人揍進醫院就算好的了。”
“那如果是我呢?”
“你?”傅餘晚沒意識到他的真正意思,“揮兩下拳頭,不進醫院。”
賀期遠搖了搖手中的玻璃杯,裡麵那是肖銘給他倒的橙汁。混淆著冰塊的橙汁冰涼,凝結的水珠從杯壁滑落在他手指,昏黃的光線折射其中,時不時恍在傅餘晚白皙紅暈的臉上。
懵懵懂懂年紀,無論男女模子都是青澀的,可是傅餘晚總給人一種老成熟的感覺,但在某些方麵又給人還是小孩的錯覺。
身邊的朋友都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像他這種的幾乎是少之又少,賀期遠自己有時候也很疑惑為什麼會喜歡上這樣一個男生。
他盯著他看了一會,又慢慢道:“換作是陸言辭呢?”
傅餘晚才把觀觀遞給伊晴晴,聽見問:“他怎麼?”
“你知道他喜歡你嗎?”
“不知道——”
等一下。
傅餘晚刹住了車,“誰?陸言辭?”
賀期遠看他這反應,倒是沒有預料到:“你不知道?我還以為你知道呢。”
……他怎麼不知道他知道陸言辭喜歡他。
“你確定嗎?”
“確定以及非常肯定,他就是喜歡你。”
賀期遠還在“非常二字”咬得重了些,“我跟他相比,還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傅餘晚被他這個說法嚇一跳,酒差不多醒了一半,但大腦還是像是被機器攪拌一團亂還嗡嗡作響。
奇了怪了。
女的看的上他也就算了,為什麼連男生也看得上他?
這年頭,長的好看點就這麼受歡迎嗎?
他覺得自己並沒有好看到那種程度,相反,很多時候傅餘晚認為他樣貌不大好看,一方麵是個人想法,另一方麵是個人經曆。
“胡說八道。”
酒後吐真言和酒後胡言亂語,傅餘晚還是更偏信於後者,也就多放在心上。
畢竟陸言辭那人可是個比埃菲爾鐵塔還直的男生,他寧願相信鐵塔斷了都不相信他彎了。
傅餘晚又乾完了一罐。
“我去找他,你們吃著。”
賀期遠點了點頭,對著他們說:“還要加菜嗎?”
“要!”
“那行,等會還有兩碟杏鮑菇和肥牛,沒吃完誰都不許走。”
傅餘晚醉了隻是單純的臉紅,行動能力自如,隻是這會被賀期遠那麼龐大的信息量一時懵了腦子,沒有注意到是從外麵打開的,還迎麵進來一個人。
不出所料撞了人,傅餘晚被對方扶著遲鈍了兩秒,那人語調清越道:“餘晚,怎麼喝多了?”
“……”
熟悉的調子,熟悉的口吻,衝撞著傅餘晚混亂的大腦。
他僵硬地抬起頭,啞聲地說:“聞,聞哥?”
賀期遠轉過頭,看清門口端著菜碟的溫雅俊秀的男生,接著肖銘遞過來的酒的手頓在那裡。
這不是江聞語嗎?!
他怎麼在這裡?!
江聞語對於他們的吃驚表示疑惑,將碟子放上桌後,溫和地笑了笑:“我還以為他已經和你們說了呢,看來是沒有了。”
“他?”傅餘晚看著他問,“誰?”
在場的女生還快快樂樂的逗著貓咪,周圍的聲音弱的幾乎聽不見,她們抬頭想看看發生什麼了,結果就看到了扶著傅餘晚的帥哥。
伊晴晴帶頭起哄:“小哥哥你好好看啊,是男神的朋友嗎?”
其他人笑起來,江聞語也是,他點頭說道:“謝謝誇獎,你們說的男神是……餘晚?”
“是啊,傅同學可是我們新晉校草,全校女生的男神。”陳婉補道,“不過呢,我個人認為你比較好看一點……當然啊傅同學,不是說你不好看,是說你們是不同風格的好看。”
到這裡,傅餘晚有點不好意思了,對上江聞語求知的目光,他敷衍了兩下:“我可沒說什麼。”
江聞語笑起來時眼睛非常好看,似乎閃著光,“我們出去說?”,見傅餘晚點頭,他又道,“不能喝酒就少喝點,醉成這樣不難受啊你……賀期遠,我和餘晚先出去聊會,你們吃好喝好。”
“行,你們去吧。”
想不到這看起來不大的飯館,行廊儘頭拐彎有個還算大的露天陽台。
這不算高人擠人的喧囂鬨市,傅餘晚緊而仰頭看不算繁密的星空,說:“聞哥。”
江聞語嗯了一聲,抿嘴笑道:“乾嘛搞得這麼惆悵,我們好不容易再見麵,不該高興一下嗎。”
“是。”
傅餘晚淺笑,“你怎麼在這裡?打工?”
“算是吧,沒錢就賣身唄。”江聞語無奈地攤開手,“不然哪來的學費和生活費?”
“你現在……在哪讀書?”
“星葉六中,反正混混就過了,不過餘晚,”江聞語拍了拍他的肩,忽的嚴肅起來,“你好好讀書,將來養我,可彆到時候咱倆都餓死在街頭,傳出去多好笑啊。”
傅餘晚被他這樣子逗笑了。
果然,時間怎麼變化,聞哥依舊是那個聞哥。
他道:“放心,就算我工地搬磚也會養你。”
“真講義氣!”
兩人相視而笑,隨後望向夜空,好像找到了當初這樣侃侃而談的日子。
雖然現在的秋風吹得皮膚疼,但傅餘晚並沒有針刺般的感受,而是感到愜意。
“你最近還好吧?”他問,“不會真像之前說的,賣破爛去了吧?”
“哪能啊,這不是有好心人收留我了嗎……不不,現在應該叫債主了。”
江聞語指著下巴,風吹亂了他的碎發,眸光裡多了一絲晦暗不明,“倒是你,對當年的事情還介懷著?”
“翻篇了,關陽於已經徹底滾出了我的視線。”傅餘晚的笑容說收就收,“如果不是說他出了局子還有監視,我肯定還會套個麻袋把他揍一頓。”
“你遇到過他了?還起了矛盾?”江聞語一眼看破。
傅餘晚默認。
江聞語摁了摁他的腦袋,把吹起的頭發壓下去:“行吧行吧,悄悄你這脾氣,比天氣還變幻莫測。”
傅餘晚看著眼前男生的笑,不自覺彎了彎嘴角,道:“聞哥,你不生氣了?”
“我哪敢生你的氣啊,將來可還要靠你吃飯呢。”江聞語說。
“我還以為那次吵架之後,你就不想和我來往了……”
“那你真可惡。我這麼好的人,被你說成個背信棄義的混蛋,我很傷心。”
傅餘晚啞然失笑。
江聞語唔了一會,說:“能高興一天是一天,你也應該向我學習,現在有了這麼多朋友,不可以天天板著個臉了。”
是啊,現在他也有這麼多朋友了。
傅餘晚難得這麼高興,江聞語也甚是欣慰。
當聊到幫助江聞語的“債主”時,身後響起兩個人的腳步,他們不由得回頭望。
江聞語看見先從拐角出來的濯連,裝作非常苦惱的樣子,手肘碰了下傅餘晚的肩,說道:“我的債主來了,哎,可憐我命苦,國慶假期都還要賣命上班。”
傅餘晚:“……真可憐。”
江聞語點了好多下腦袋:“就是說啊,是不是很沒人性?”
“嗯,有點……”
見來者是樓下的蘇心馨的弟弟,傅餘晚想到他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樣,馬上改口:“確實沒人性。”
聽得一清二楚的濯連:“……”
江聞語故意避開他,偏了偏腦袋望他身後的男生,馬上對傅餘晚說:“哦呦,上班時間還帶小哥哥來約會,你看看你看看。”
傅餘晚看清了是陸言辭,但也跟著嘖了一聲。
換來的是陸言辭的似笑非笑。
等人走近,江聞語咳了聲,和傅餘晚轉過頭若無其事地看風景。
濯連停住腳步,對陸言辭說:“人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