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辭嗯的拍了拍他的肩,走向傅餘晚:“謝了,兄弟。”
“傅十六,”
他將人從江聞語身邊拉過來,揉了揉他有些涼意的臉,說:“喝了這麼多酒還吹風,醒了彆給我說頭暈感冒。”
傅餘晚掃開他的手,擰眉道:“不要碰我的臉。”
“餘晚,不介紹介紹?”江聞語笑著說。
傅餘晚看了眼陸言辭,說道:“這位是我高一的同桌江聞語。”
不等他給江聞語介紹陸言辭,對方就搶在之前回答:“陸言辭,傅十六的學長,很高興認識你。”
江聞語點點頭,“江聞語,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傅餘晚:“……”
這兩個人的笑容碰在一起,他一時分不清誰的是真情,誰的是假意。
一個囂張痞氣,一個斯文儒雅。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傅餘晚說。
陸言辭道:“有人帶我過來的,我們該回去了。”
看看他們,又看看濯連,很好,沒人的注意力在江聞語身上。
他微笑貼著牆走,螃蟹似的走一步停一步,腳步聲不易察覺,眼看著越過了濯連就能跑開。
“你前兩天因病沒來上班,讓你今天晚上才來幫忙已經對你夠寬容了。”
濯連淺色剔透的眼珠轉向站直的江聞語,說:“過來,不然扣工資。”
陸言辭和傅餘晚同時扭頭看過去。
江聞語百種拒絕的借口咽了下去,向金錢屈服,走到濯連旁邊,麵沉如水地說:“你真該死啊,苛扣員工經濟來源的罪惡。”
正想點頭表示同意的傅餘晚,想到了濯連說的“因病沒來上班”,問江聞語:“聞哥,你怎麼生病了?”
聞哥……
陸言辭神情複雜,濯連若有所思。
“沒辦法,像我這種體弱多病的人碰上這麼個慘無人道的債主,工作久了就發燒病了唄。”
江聞語衝傅餘晚眨眨眼,“真羨慕你有這麼好的學長,不像我……唉。”他故意衝濯連擠眉弄眼,戲謔道,“成天跟個債主似的催學習催工作催房租,是吧連哥哥?”
濯連毫不留情拆穿他:“我記得你生病是因為熬夜不蓋被子感冒,第二天上班不願意穿厚衣服才發燒的。”
“你那天就不能給我買個熱水袋暖暖?”
“我忙不過來。”
“那為什麼不給我放假?”
“我忙不過來。”
“我帶病工作請假兩天半,到頭來上班被你扣工資還一口否認,說你不是罪惡來源誰信?”
“……”
這張嘴真的沒救了。
要不是看在濯連通報傅餘晚的消息,按照以前的習慣,他指不定還會叭叭到他摔門離開。
雖然門都沒有。
江聞語將事先準備好的紙條塞給傅餘晚,然後推著濯連在離開前說:“回去記得加我好友,咱們細聊哦。”
傅餘晚:“好……”
賀期遠他們在飯館門口等著,正好傅餘晚這會兒酒勁上來了,暈乎乎地幾乎是挨著陸言辭走。
“不聽話的小朋友,就是這個下場。”他道。
傅餘晚抬不起勁,懶得搭理。
聚會的結後,是尚有理智的賀期遠架著肖銘,給那些連走路都難的人打車,陸言辭有先見之明,讓老徐過來接。
“徐叔,去花裡苑社區……怎麼換了一輛車?”
老徐:“哦,那輛被大少開走了……咱們不直接回家嗎?”
傅餘晚搖搖欲墜的腦袋被陸言辭扣在肩上,他說:“先送人。”
“好的。”
幾分鐘後,傅餘晚被渴醒了,陸言辭手裡剛好擰開一瓶礦泉水,遞了過去,傅餘晚接過。
“你和你的前同桌很熟?”
陸言辭像是不經意一問,“你對他好像沒起什麼過敏反應。”
“或許是太重要了。”
陸言辭抬眸。
傅餘晚重新擰好蓋,道:“聞哥很早就沒了雙親,從小到大都是和爺爺熬過來的,他人很好,卻總習慣把那些不能說的藏起來。
“他剛轉來的那段時間,我基本上能幫忙的就幫,一來二去就熟了。”
陸言辭脫下外套給他蓋著,圍巾留給了開始打鼾的觀觀,“我上次聽關陽於念念叨叨提到了江聞語,他們也有過節?”
“有。”
傅餘晚幾乎是用那種厭惡到極致的口氣說話:“那會兒我們關係還沒差到這種地步,後來因為對聞哥動手動腳,我跟他打了一架,掰了。”
當一雙笑意盈盈的鳳眼驟然染上冰霜般的冰冷時,就該知道此時這個人的心情一定是低到了零點。
陸言辭笑也不笑,唇角拉成直線:“他接著動你了?”
傅餘晚低吟片刻,接著說:“嗯,其中原因就一個……我撞破了他欺負女同學,他就倒打一耙,後來我們把他們一夥打了頓,沒把握好度,給弄醫院去了……但是聞哥替我背鍋受處分開除,我僥幸避開了這次處罰。”
傅餘晚撩起眼皮看他,漂亮的眼型竟然在此刻多了幾分風情,含著淺淺的笑意,以及一點慶幸道:“再後來就是現在,我轉學來這裡,碰見了你。”
可及的視線,男生乾淨的五官近在咫尺。
在最糟糕的時候碰見,對於他來說,無非是孤立無援的孤帆,打了許久的轉,最後被風吹靠了岸。
後來有了個豁然開朗的世界,那是不幸中的萬幸。
風呼嘯而過。
陸言辭就那樣,一動不動怔怔地看著傅餘晚出神。
刺眼的光入眼,棕色的清眸被車內的昏燈瀉進幾縷,空氣中的粉塵飄揚,全在那一瞬止瀉,包裹著他秀氣的輪廓。
刹那,心臟就像脫韁野馬肆意的奔踏,目之所及,隻有他的側臉和那抹淺淺的笑,仿佛此刻世界的安靜就是為了聆聽他們彼此起伏的心跳還有呼吸。
他也許沒有想到,在萬花叢中過了整個高中生涯,還能在臨尾喜歡上這麼一個人。
這個人脾氣很差但心很細,平時就是冷冷淡淡的外表,冰山之下確實另外一番熱忱的麵貌。
他很好看,也很受歡迎,他就像天上最亮的星星,光彩奪目。
他隻是個小朋友,是個非常非常好的小朋友。
陸言辭喜歡傅餘晚——這個口是心非,嘴硬心軟的小朋友。
既然這樣……
陸言辭長舒一口氣,交握的手心鬆開,按上傅餘晚的手背,漆黑清澈的眸裡映著那個的身影。
他緩緩地說:“傅十六,你想聽我講一件很重要的事嗎?”
傅餘晚唇角上揚:“你說,我就聽。”
陸言辭醞釀了一會,開口:“你——”
關鍵時刻,奔跑的車子猛地急刹!
傅餘晚身體慣性前傾,靠著陸言辭摁在他腰一側的手才撈了回來,觀觀反應比較快,跳到了傅餘晚腿上。
前座倒是沒撞上,撞上了陸言辭硬邦邦的胸膛,差點給震出腦震蕩。
他揉了揉太陽穴,有點疼。
陸言辭連忙問沒事吧,另一邊又詢問老徐怎麼突然停車。
老徐指著前麵剛被一個中年婦女抱走的小孩說:“小孩子跑到馬路上來了。”
傅餘晚順著看過去:“沒事吧?”
“現在沒事了。”
這裡是花裡苑社區的門口。
離家不遠,傅餘晚給陸言辭和老徐道了謝,就在這裡下車。
“要不我送你到門口?”
陸言辭拉住他說。
傅餘晚本來說不用的,但是他又說了一句:“你這醉醺醺的樣子,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傅禕淺不得怨死我。”
好像有道理。
他現在走路都踉踉蹌蹌,萬一不注意摔倒了,可能就躺那睡到天亮了。
“徐叔,我先送他回去,你找個停車的地方等我就行。”
“哦,好。”
看著陸言辭和肩上有隻貓咪的傅餘晚並排的身影,老徐不禁陷入沉思。
要是老爺夫人知道了小陸少爺喜歡男人,會被打斷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