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乍起,秋風蕭瑟。
傅餘晚還是靠著陸言辭走。
人行道的路燈撒的光給燈下的他鍍上一層白邊。
前方是萬家通明,寂靜星空,後方是喧嘩城市,闌珊街道。
一切是那麼美好。
“聽說你分手了?”
傅餘晚無聊到踢起了石頭,問了問後麵一直在走神的陸言辭。
陸言辭手抱著昏昏欲睡的觀觀,凝視著他的側臉,道:“幾個星期前教導主任給抓住了,她問過我可不可以複合,我給拒了。”
傅餘晚“嗯”了會:“賀期遠他們講,你一個星期換一個女朋友,這麼久了找到下一個了嗎?”
“找到了,”就在麵前,陸言辭眼眸微眯,目光柔和起來,“但是還沒追到。”
傅餘晚沒想到他是這個回答,眉梢挑了挑:“你還用追?那姑娘對你的魅力這麼大?”
“很驚訝?”
“我還以為你這種中央空調談戀愛都是彆人追你。”
對方噗嗤笑笑:“是啊,他魅力太大,身邊總是圍著很多人。”
傅餘晚問:“表白了嗎?。”
陸言辭道:“還沒,在等機會。”
傅餘晚又問:“你不怕晚了,她就被彆人搶了?”
陸言辭:“……”
陸言辭眉心突的一跳。
是了,傅餘晚還有個關係非常好的前同桌來著。
他語氣沉了點:“抓緊時間追到手不就成了。”
傅餘晚聳聳肩:“那你加油。”
陸言辭:“你考慮過談戀愛嗎?”
“我?”傅餘晚把石子踹得遠遠的,然後走到它麵前再踹,“考慮個毛,不談。”
陸言辭說道:“為什麼?”
傅餘晚一腳踢開石頭幾米遠:“麻煩,而且當下我的症狀也注定了戀愛道路曲折。”
“嗯,過敏症是個麻煩東西。”陸言辭頷首說。
傅餘晚止步轉頭看他:“實在找不到,乾脆咱倆搭夥過日子得了。”
陸言辭笑嘻嘻地回:“很樂意。”
他當然知道傅餘晚是隨口說說。
花裡苑社區占地大,來來往往的車輛多,悠長鳴笛似要直徹天際。路燈開始昏暗,幾隻飛蛾繞在燈下轉。
近處的廣場上,一群大媽大嬸伴著音樂扭動身子跳《酒醉的蝴蝶》,旁邊還有個小夥在深情款款地翻唱這首歌。
不知道是誰先笑出了聲,隨後兩個人都忍不住捂臉笑了起來,“草。”傅餘晚撇過去看,“這人水平真不行。”
陸言辭附和:“還沒我唱得好。”
傅餘晚又好奇以瑕地看他,:“你還會唱歌?!”
“你那是什麼表情,我會唱歌怎麼了?”
“意外的表情,我還以為你這種隻會撩妹的中央空調是個什麼都不會的花瓶,這倒挺讓人意外的,是吧?”
傅餘晚說的頭頭是道,陸言辭差點就被他帶了節奏,他哼了聲:“隨你信不信。”
陸言辭想到了什麼,說:“江聞語,他名字很好聽。”
傅餘晚麵露悅色:“我也這麼覺得。”
暗裡,陸言辭緊攥手心,心中有種說不上來的失落和不滿。
接下來的路段,陸言辭沒再說,隻是安靜地走在傅餘晚後麵,傅餘晚覺得不大對勁,倒退幾步並肩問:“怎麼?”
陸言辭一如往常地笑道:“你不是不聊了?”
錯覺,沒有不對勁。
傅餘晚悠然地抬頭看天,陸言辭一半心思放在他身上,一半心思放在其他事上。
順利到家之後,傅餘晚輸入密碼開了門後,轉過身抱住遞來的觀觀:“陸言辭。”
燈光斜過來,給陸言辭的睫毛打下沉甸甸的陰影,“嗯?”
“謝謝你。”
謝謝你的出現,謝謝你的照顧。
陸言辭看著眼前笑比清河的男生,他眉眼帶笑地揉了揉他的腦袋,說:“不客氣。回房間早點睡,彆總惦記著玩手機。”
“知道了知道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好,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
為什麼突然放棄表白了呢?
陸言辭想過一個問題:傅餘晚才16,時間還太早,萬一把人嚇著了,那才是真的難辦。
一步步來吧,來日方長。
機會總是有的。
陸言辭坐在車裡,望著車窗外後倒退的風景,心裡卻很不是滋味。
也不知道那被打斷的話……什麼時候才能吐露了。
室內開了暖氣,但傅餘晚還是感覺到冷意,不禁打了個寒顫,他吸了吸鼻子,偏頭望向桌角的薄荷,自言自語:“為什麼總感覺陸言辭車上要說的話,語氣有點怪怪的……”話越說越小聲。
坐了會,他起身去衣櫃找換洗的衣物,打算衝熱水澡舒服一下。
從浴室出來已經淩晨一點。
落地門縫鑽進絲絲清風,紗簾沒拉上,吹得一角左右亂飄,光滑的瓷磚地麵是光影割裂的月,像坑水窪。
他輕輕一咳,回屋拉緊門把,最後看了眼外麵的夜色,拉緊紗簾。
有氣無力的往床上倒後,剛洗的頭發還在滴水,傅餘晚擺成個“大”字壓在被子上,手肘擋住半張臉。
暖氣適中,讓人昏昏欲睡,傅餘晚受不住渾渾噩噩的無力感,闔眼睡了過去,頭發也沒乾,就仗著身體素質好,不把這當回事。
於是……
睡到了十點多。
於是……
感冒了。
傅餘晚還在為自己身體素質變差找借口。
他趿著棉拖來到樓下廚房盛水,麵無表情地將水一口灌,溫水入腹總算好受點,他手指輕輕劃過微紅的鼻尖,自我安慰“明天就好了”。
連續幾天的陰雨天,著實讓人憋的慌。
這不,剛起床就霹靂啪啦下起大雨,砸得窗戶那叫一個得勁。
整棟房子陰陰暗暗,隻有樓梯間的昏燈亮著。
傅餘晚盛滿空杯捧著暖暖手,朝裡吹氣,霧氣氤氳薄薄地蒙在眼眸上,猶豫一會兒把水乾完,若無其事的上樓回房。
在門哢哢關上的時候,隔壁的房門隨即打開,傅禕淺走出來,身上是還沒換下的睡衣,她上前敲弟弟的門,道:“晚晚,你還要睡啊?”
話完,門悄悄開了條縫,傅餘晚把頭伸出來道:“有事說事,我還要接著補覺。”
傅禕淺難以言喻地盯著他看,搞得傅餘晚心裡發怵,“你說不說?”
其實這件事情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
主要還是源於小姐妹們的一番“陸言辭喜歡傅餘晚”的話,她特地去看了看校貼吧,或多或少有些假話,但總有真話摻在裡麵。
傅禕淺說了:“你覺得在陸言辭談戀愛這方麵,怎麼樣?”
傅餘晚淡淡地評價道,“花心大蘿卜,撩妹無數。”
傅禕淺:“那你覺得跟他談怎麼樣?”
傅餘晚:“醋死,累死。”
傅禕淺衝他豎了跟大拇指表示讚同:“非常到位。”
傅餘晚挑眉:“所以?”
傅禕淺轉身下樓:“那我就放心了。”
傅餘晚:“……”
——我懷疑你看上他了。
他剛想回房,轉頭就打了個響天的噴嚏,傅禕淺聞聲迅速上樓,麵色沉重:“感冒了?”
“也許吧,這鬼天氣太差了。”傅餘晚晃晃昏沉的頭問。
“你不會是洗了頭沒乾就睡了吧?”
“……沒有。”
傅禕淺握住他的手,皺眉道:“你的手好涼啊,趕緊回房呆著去,我去給你買藥。”
傅餘晚睨視她,抽回手放在身後,試圖自圓其說:“沒關係,我就是頭有點暈,睡一會就好了。”
傅禕淺不相信,站在房間門口對著他道:“你彆出門啊,我去去就回。”
“彆去,外麵雨這麼大,萬一你也生病了怎麼辦?”
傅禕淺道:“我是你姐,好好照顧弟弟是我的職責……還有件事,宋決今晚來家裡吃飯,你那冤種哥哥也在。”
“……”
“好好躺著休息。”
“囉嗦。”
二十分鐘後。
“藥來了藥來了……起床起床,喝藥喝藥。”
“你還能再大聲點嗎?”
“管那麼多做什麼,起來起來。”
在傅禕淺的強迫下,傅餘晚硬是喝完了一整碗苦到天際去的藥,事後還有幾粒膠囊藥。
咽下去後,他陷入了好一會沉默。
因為越過傅禕淺,他看到了抻著脖子的宋決和穿著便衣的付隅皖站在門口。
“看什麼看,都出去。”
生病中的傅餘晚格外暴躁,直到房間隻剩自己一個人才裹著被子,冷靜下來。
噦。
真難喝。
門外的三個六目相對,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還是無奈地下了樓。
付隅皖:“他平時都這麼暴躁?”
傅禕淺:“沒,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
宋決:“會不會是因為幾天後的家長會,他才不高興的?”
傅禕淺疑惑:“家長會不是期中過後嗎?”
宋決搖頭:“校方給提前了。”
說完,他和她同時看向付隅皖。
“……那也得看我有沒有時間。”付隅皖歎氣道。
走向廚房準備開工的傅禕淺冷哼一聲:“是是是,你是大總裁,時間可寶貴了呢。”
付隅皖:“……”
宋決咳了聲:“我去看看傅餘晚死透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