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
鬨鈴響了至少有八遍,傅餘晚才伸出一隻手,帶著起床氣關掉鬨鐘。
“……嘖。”
他又在旁邊胡亂摸索一陣,緩緩撩起眼皮,最後起身。
“陸言辭?”
沒人回應。
或許是起床了。
對方電話撥過來時,傅餘晚已經出門了。
他咬著牛奶,手機夾於肩窩處接聽,另一邊在書包裡尋找鑰匙,“你今天值日?”
“沒,晨讀是班主任的,遲到會挨罵……”心情非常好的陸言辭笑著說,“吃早餐了嗎,男朋友?”
傅餘晚:“……”
昨晚。
陸言辭竟然毫不猶豫答應,重新問傅餘晚一遍喜不喜歡。
他還答應了。
然後,陸言辭贈了他一個輕輕的吻。
分開前,傅餘晚將人拉回來,非常不爭氣的湊上去又來了一次……
傅餘晚莞爾一笑,“嗯,你呢?”
陸言辭說:“我也吃了。”
似乎是聽見了那邊漏進聽筒的幾聲,傅餘晚嘴唇抿了好一會,長腿跨上自行車時才說,“彆隨便跟人親近,陸學長,你現在是有對象的人。”
一開始滯了幾秒,之後反應過來的陸言辭露出一聲笑,“知道,我隻跟你親近。”
傅餘晚淡淡哼了聲,“掛了,學校聊。”
“好。”
近幾天升溫快,已經不用外套了。
傅餘晚指頭撥動車鈴,穿過巷子在路口拐了個彎,潮熱的風撲在臉上,衣擺獵獵作響。
——
校門的樹下站著個熟悉人影,傅餘晚看了眼,挑挑眉下車扶著,排在隊尾準備接受每日的儀表檢查。
一邊,陸言辭肆無忌憚地打量著他。
另一邊,傅餘晚兜裡的手機振動就沒停過。
“……”
等著。
傅餘晚往樹下那邊瞪了一眼。
某人隻是笑笑,晃了晃亮屏的手機。
轉過頭時,檢查已經輪到自己了。
右手陡然遭人一扯。
傅禕淺板著臉十分嚴肅,盯了他好一會,確定沒什麼傷後,暫時鬆口氣說:“你來這麼晚,我還以為陸言辭把你弄進醫院了。”
“……”
是了,和陸言辭在一起的事情,她還蒙在鼓裡。
傅餘晚擺手,“疑神疑鬼,我先進去了。”
——還是先不說的好,否則這人不是衝到陸言辭麵前拳打腳踢,就是把他拖到沒人的巷子暗殺。
後麵的很小幾率,前麵就說不準了。
傅禕淺姑且相信,眼神瞄向他的校服,“你的銘牌呢?”
傅餘晚低頭。
……
應該是昨晚,掙紮的時候不小心碰掉了。
“我……”傅餘晚說,“落家裡了。”
嗯……
大公無私的傅禕淺變出考勤表,筆頭輕敲,在高二6班所屬那橫“儀表”下劃了叉並備注。
“作為今天的值日,我有必要切實記錄真實情況,哪怕你是我弟弟。”
傅禕淺說:“班級和個人,各扣一分。”
說什麼嵩立四中規矩沒有輝江一中多……
狗屁。
“我可以進去了麼?”
“請進。”
“……”
剛停好單車,傅餘晚靠著護欄,抬頭望著對麵等待某人。
迎麵走來幾個推著自行車,說有笑的女同學。看到傅餘晚,情緒高漲起來,處在邊上的女生更是刷紅了臉。
走近,同伴推推搡搡,邊上的許瑤被她們擠向傅餘晚。
眼看著將要跌到,傅餘晚下意識伸手。
衣服還沒挨著,自己又被拉到一邊。
抬眼看,陸言辭扶住了她。
“小心點啊同學,摔倒會受傷的。”他對她說道。
……得,之前的話全當屁了。
傅餘晚翻了個漂亮的白眼。
“謝謝。”許瑤嬌滴滴地道謝,看到陸言辭後臉更紅了,“謝謝陸學長。”
陸言辭笑道:“學妹臉皮好薄啊。”
傅餘晚忍不住罵了句傻逼,想走卻聽見陸言辭說:“我聽見了。”
傅餘晚麵無表情:“哦。”
陸言辭覺得好笑:“你這是什麼語氣?”
傅餘晚不帶任何感情地嗬了一聲,看了眼那個女生,“這位同學好像有一些私密的話,不打擾了。”
“什麼?”
傅餘晚心想老子不想等了。
隨後拍拍屁股走人。
他一走,許瑤紅著鵝蛋臉遞出一封精美的信封,嬌羞地說:“陸學長,這封信……”
圍觀群眾往這邊探頭探腦。
陸言辭沒接。
想到傅餘晚凍天凍地,就差將我吃醋了幾字刻臉上的表情。
他彎腰笑笑:“信封不錯,字也好看。不過很抱歉,可能要白費你一番心思了。”
許瑤先是愣了一會,隨後搖搖頭,解釋:“你誤會了學長,這封信我本意是想麻煩你,幫我轉交給傅同學的……”
陸言辭不說話了。
許瑤接著問:“我聽說陸學長和傅同學關係不錯……可以幫我這個忙嗎?”
“這個事吧,”陸言辭放低聲音,“恐怕不行。”
“為什麼?”
陸言辭佯裝無奈:“最近孫主任查的嚴,要是讓他發現這封信,你和他都會以早戀為由通報批評……”
看著許瑤眼裡的失落,卻夾著點不放棄的光,陸言辭眉梢一挑,勾唇在她耳邊悄悄說話。
於是,那點光徹底沒了。
被愕異取代。
陸言辭離開,許瑤的朋友們紛紛上前安慰。
許瑤卻道:“我沒事。”
其中一個問:“他不會說了什麼很紮心的話吧?”
許瑤:“這個……”
剛才陸言辭的最後一句話——
“我舍不得他被抓,加上……如果是我做中間橋梁幫你給了他這封信,那就棘手了,小朋友脾氣臭,生氣不好哄。”
。
如傅餘晚所料,走到樓梯口,陸言辭便跟了上來,搭著他的肩笑道:“不開心了?”
“……你想打架嗎?”傅餘晚停下來問。
“不想不想。”
陸言辭盯著他背包上的琥珀,“剛才,那個女生是找你的。”
“嗯,”傅餘晚問,“不是找你的?”
陸言辭捏了捏他的臉,“我們十六魅力太大,站在你旁邊我都黯然失色了。”
“……”
“還生氣呢?”
“沒。”
傅餘晚淡淡地說:“你生氣了?”
陸言辭牙疼似的嘶了一聲,說:“你這麼一說,還真有點。”
“哦,那你氣著吧。”傅餘晚敷衍地回。
樓梯口嘈雜的腳步聲和談話漸弱,周遭靜下來。
……
“你做什麼?”
被一步步逼到角落的傅餘晚撐著牆,勉強維持著最後的一段距離,手臂抵開陸言辭的肩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