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今日 你知道我並非本意(1 / 2)

迷夢東京 sisfuly 6834 字 9個月前

沈夢收到被辭退的消息,是在下班前十分鐘。

其實沈夢早有察覺。

一大早感受到同事投來詭異的視線開始,她將完成的報告轉交給同事時刻意的回避,就連午餐也變成了她一個人,其餘同事樂此不彼地聊著不知從哪聽來的八卦,又分享新買的服飾。

那麼熱鬨的聲音更顯得她落單孤獨。

沈夢試過套話但無濟於事,隻從實習生怯生生透露裡得知他們都收到了一封郵件,唯獨她一無所知。

“聽說辦公室的電腦都收到了郵件,你也收到了嗎?”沈夢好不容易抓住時機攔住青陽問清楚—她討厭這種不明不白的狀況。

青陽一整天都沒有跟沈夢搭話,轉交文件也是嫌棄得避之不及,不肯給她好臉色,這種被好朋友蒙在鼓裡任人擺弄的感覺快要逼瘋沈夢了。

青陽慢吞吞地擦拭著濺出的咖啡液,任由著沈夢急切地等待答複。

直到幾分鐘過去,濃烈的咖啡氣味充盈著茶水間。外麵傳來談笑聲,也是看到裡頭有沈夢在,不約而同禁聲,悄然繞開。

當然也不乏有好事者躲在門後偷聽,換取日後茶水閒話的籌碼。

“你做的事難道想不起來了嗎?”青陽冷笑,終於開口說話:"還是說又要靠你這張楚楚可憐的臉惹那群男人的憐憫,然後裝傻糊弄過去嗎?"

沈夢愣住。

她從來不會這麼說話。

青陽是她在這家公司最好的朋友。同齡加上都有留學海外的經曆,相處起來很有話題。平日裡青陽也會邀請沈夢去住所用餐,她們會去逛街,趁著假期去旅遊一遭。她會在遇到任何好消息時第一時間和沈夢分享,甚至願意陪她看又長又容易犯困的電影。

隻有在那樣沉默溫暖的時刻,沈夢才會說:“雖然現在的工作跟我大學專業完全不相關,但是我很開心。”

青陽會捏著她軟軟的手掌,滿含羨慕地開玩笑:“如果夢夢畢業後當導演的話,就能遇上好多帥氣英俊的帥哥了,不過那樣的前提是我們也不會認識了,這樣也就沒有把帥哥介紹給我的機會了。”

而青陽每每提起這種美夢似的遐想,沈夢都會笑而不語,陷入沉默。

“青陽,請你相信我。”沈夢張嘴試著再多說幾句,好讓彼此氛圍不那麼僵持:“你說過對好朋友永遠都會誠懇對待。我沒有騙你,那件事從頭到尾我都是受害者,不應該受到這種非議。”

“看來你知道私下八卦的是什麼事。不過裝無辜的話,就留著給更需要的人聽解釋吧。”青陽高傲地挺直身體,略帶輕視地看著沈夢:“這應該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了,作為曾經的朋友,我勸你一句:希望那記巴掌能給足你教訓,以後看準要勾搭的男人,你的小白兔姿態不是對誰都有用的。當心最後什麼都沒得到還反惹一身騷。”

沈夢當然記得那記巴掌,不留情地揮向臉。

很痛,她咬破了唇,血的腥味滲進鼻腔。

其實還被胡亂踹了幾腳。那天她疼得險些站不起來。第一個念頭是自己的腿腳不能受傷,現想起來實在可笑。接著緩了好久才起身處理傷口,不敢去醫院,所以用家裡的醫療箱進行簡單消毒。

青陽這番提醒將那段不好的回憶再次占據沈夢的腦袋。

沈夢剛入職公司時,是由孟自凡帶著了解公司業務的。

她很尊重這位步入職場後貼心教自己的師傅,起初孟自凡對這位辦事謹慎不出差錯的徒弟頗為青睞,時常帶著她去跟大客戶會談。

慢慢地,他露出了賊心,打印文件時刻意貼近沈夢,發出粗魯的喘息,深夜莫名其妙的邀約,甚至出差時他會毫無規矩地摸向她的大腿。

沈夢有所察覺也時刻注意著分寸,沒想孟自凡得寸進尺。

某次跟大客戶應酬時,試圖灌醉她想要帶進酒店一度春宵。可惜沈夢酒量不差,結束宴會時仍然能清醒地坐進後駕駛座,跟他確認客戶的要求後要離開。

孟自凡卻是借著酒勁壯膽跟她說:“沈夢,我是很喜歡你的,你一個女孩子在春城很難過吧,跟著我會輕鬆得多。”

沈夢毫不猶豫地搖頭。

毫不猶豫的拒絕態度激怒了孟自凡:“我知道你長得漂亮,以前肯定也經曆過形形色色的男人,我這種老實人入不了你的眼。但是啊沈夢,我是真心對你好,也是真的想給你的未來有個幫助,跟著我出不了苦。”

他的手不知在何時已經摸向沈夢的大腿,曖昧地揉著。孟自凡自覺一股電流從腳底直穿大腦,他很久沒碰過像沈夢這種漂亮清純的女人,光是這麼摸著,足以讓他想到她在床上何等嫵媚勾人。

“師傅做這些事說種話的時候有想過師母嗎?”沈夢用力地推開他的手掌。

“你師母是不會知道的。”

這算什麼。沈夢曾經到過孟家吃飯,師母熱情招待,他們的兒子才七歲但很聰明,纏著沈夢打遊戲,她一度羨慕著這樣溫馨美滿的家庭。而現在,這個家庭的男主人拆開虛假偽裝,要把她拉進背德的深淵。

“所以讓我做你的情婦。”沈夢望向窗外。霓虹燈跳動,透過玻璃窗如夢境般恍惚迷離,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在做夢。“背著師母在外麵養彆的女人,以後小聰知道他很喜歡的姐姐居然是自己爸爸的情婦,到時候怎麼收場呢,我們又該怎麼麵對她呢?”

“沈夢,我一直認為你是個識趣懂事的人。”孟自凡不耐煩地捏捏鼻子,狡猾地轉移話題:“或者說今天一晚也行?到時候公司升職,高檔貨,我又怎麼能虧待了你。”

“我想要的...”沈夢從沒覺得自己的師傅是個幽默的人,但現在她被逗笑了:“是師傅這輩子都沒辦法給我的。”

曾經有個人就試過用金錢和名牌留住她,好像金光璀璨的事物能夠將他們已破裂的感情縫縫補補。鍍一層金就能將傷口隱藏,其實是發炎作膿,忍痛割除。

“彆自視甚高,沈夢。”孟自凡冷嗤說:“像你們這種女人吃的就是青春飯,等被玩爛了沒人肯要你,我看到時候你哭天喊地求誰願意看你。”

孟自凡沒了耐心,一打方向盤就要去附近酒店。車門反鎖,沈夢跟他僵持著,用力拍打著車窗。沒想到師母突然到來,嚇得孟自凡酒意都醒了,連滾帶爬地從車裡出來,心虛地說:“老婆...你怎麼來了。”

“要是我不來,你倆奸夫□□是不是又勾搭到酒店去了。”師母冷著臉看躲在後車座裡驚魂未定的沈夢,堵住她的逃路:“沈小姐,從你成為老孟徒弟開始,我沒虧待過你,但你一個小姑娘背地裡做這種肮臟事出來,不覺得是給你爸媽丟臉嗎?”

“師母,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

沈夢要從車裡出來向她解釋。師母不由分說重重地給了她一巴掌,接著把她從車後座裡拽出摔到地上。孟自凡杵在後頭自身難保,時時窺著自家老婆的臉色,見沈夢被打得暈頭轉向,怕得腿打顫。

沈夢沒有被人打過巴掌,就算脾氣再好也會惱怒,她站起來正要解釋,結果又被師母抬腳踹回了地上,胳膊肘蹭著水泥地,破了一層皮,火辣辣的疼著。

“你有沒有做,我很清楚。”師母沒看她,轉而狠狠注視著孟自凡:“以後彆出現在我們麵前。”

現在,沈夢已猜到了那封郵件的內容—“偷情”的證據和被原配抓個正著的照片想來足夠狼狽不堪。

“青陽,我沒有想到你竟然不肯給我一點點的信任。”沈夢很生氣:“我以為我們是好朋友,你會相信我的。”

自那次狼狽後,師母特地來找過她。

沒有一句道歉,更讓沈夢惱火的是師母的那段話:“我知道以沈小姐的心性是看不上我家老孟的。如果沈小姐願意,自然有大把人追求,何苦吊死在這棵樹上。但我不行,老孟是我和兒子的支柱,我要讓他明白有些規矩是不能跨出去的,我要警醒他不再碰其他女人。以後你有了丈夫,也就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

就這樣,她莫名其妙成為了夫妻倆博弈的中間碼。

青陽不留情麵:“你能說服我,那整個公司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是傻子嗎?沈夢,這次也是給你一個教訓:在利益麵前感情是不值一提的。”

沈夢整個人呆愣原地,幾乎是竭儘全力地深呼吸方才清醒地聽懂青陽的話。而後者撞著她的肩膀,在她耳邊輕聲宣告了真相:"那份郵件就是我發給全公司的。"

在沈夢震驚失神時,以勝利者姿態出了茶水間。

上司叫她進辦公室說出辭退的諸多說辭時,沈夢覺得很久沒有這麼狼狽過。

她隻是想要回到平靜如水的生活裡,沒有貪念,直至死去...為什麼這麼困難。

然後沈夢疲憊不堪地回到了出租屋。

她租的房算不上簡陋但也頗有時日,沒有電梯,隻有一道積滿灰塵的樓梯,房屋管道時常堵塞,牆布褪色散發潮濕的氣味。自從畢業後就在這裡住,壓根沒讓家裡人知道詳情,在這裡一個人如屍體般存在。

按說她住得起高檔小區,唯獨在這裡渴求獲得一絲半點的慰藉,好像盯著老舊生鏽的設施,還能恍惚停留在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