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沈夢失力落回座位,那種被玩弄和欺騙的痛楚幾乎要將她溺斃,而幕後主手的五十嵐沙笑以勝利者的姿態蔑視著她:“我隻是一個剛到日本的外國人,沒想過得罪任何人,隻想念完書平穩度過的一生...因為你出現,你說我們是朋友,帶我去酒吧看你所屬樂隊的演出...”
“那些照片,現在你決定怎麼處理呢?”
五十嵐沙笑俯身湊近她,看清她眼底失落,往日她總是溫和而平靜的接受著彆人所給予的全部,就算現在得知被欺騙,居然沒有動怒。五十嵐沙笑隻覺本應放下些許的心事變得更沉甸甸了:“報複我吧,就這一次,我不會對你反擊。”
五十嵐沙笑的聲音輕悠悠地飄在她的麵前,像上帝的提示語。
不遠處,手機屏幕漸漸灰暗,不忍直視的照片卻閃著刺目的光,催使她伸出手,去接手那團穢亂的火。
點開,確定,那一張張代表著五十嵐沙笑某個難以啟齒的過去被刪除,連同那串陌生的電話號碼也一並消除。
“全部清了。”沈夢避開她詫異的目光,撇過頭,將手機放進口袋:“我不想再跟你們有任何牽扯了。”
“...我也永遠不會原諒你!”
咖啡館裡播放著即將迎來的聖誕節歌曲,就連店裡也裝飾起氣球與聖誕樹,店員穿著新製的聖誕製服穿梭在咖啡機與洗水池間。她們坐在靠裡的位置,不怎麼引起注意,沈夢幾乎是逃離般的往門口走去。
“沈夢—”五十嵐沙笑站起來,嗬住她。
猛然的呼喚,驚得店員左右為難地站在前台,就連幾位客人也湊起腦袋望著,又迅速收回眼光。
五十嵐沙笑徑直走近沈夢身側,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往外走,玻璃門一開,冬日的風便毫無保留的襲擊向她們。
“五十嵐沙笑,彆發瘋!”沈夢抓著她的那隻手掙紮著,指甲劃碰留下紅痕跡,她不覺痛,將沈夢帶往角落,隻聽著沈夢不痛不癢的威脅:“再不放手,我要報警了!”
“不要報警,就連警察也無可奈何。他們就像是水蛭,你知道吧,一旦認定了你就會吸附在你的身上吸光血,並以此為樂。”五十嵐沙笑說:“你現在算什麼,白癡,就這麼願意當彆人的靶子嗎?”
冷風灌進衣領,五十嵐沙笑頗有意味地盯住她。
沈夢打了冷顫,在他人所設計的迷宮般的命運裡難尋出口,在逼迫的視線和聳人聽聞的警告裡,她大腦空白。
“這群人渣認為你是映人重要的人,除我以外重要的人,所以一定不會對你心慈手軟的。”五十嵐沙笑鬆開手,背對著她,她的聲音被那陣冷風吹散:“給我搬走,不要心懷善意的對待我,一定要討厭我,唾棄這樣一個惡心的我。然後乖乖待在薑堰的身邊,他會有保護你的辦法,就這樣,或許隻有這樣你才可以逃離他們的魔爪。”
沈夢冷冷地盯著她:“說的這麼輕巧,為什麼當初要把我拉進來。你知道他們要對我做什麼嗎?你有想過他們會對我做什麼嗎?”
她突然止住,赫然想到那一張張觸目驚心的照片。笑話,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那群凶神惡煞的壞種最擅長羞辱和暴力行為,冷不丁就會現身將你拖入深淵。
夜色昏沉,路燈和霓虹燈盈盈閃爍顯得模糊,五十嵐沙笑背對著她站著,融進這光影不清的混亂裡,難以脫身。
“從今以後,我們不要再聯係了。”五十嵐沙笑突然轉身,側著腦袋打量著沈夢。她模仿著沈夢的口吻重複著她的決定,笑著:“真是相當殘忍呢,我可是有把你當朋友哦,沈夢真是個冷酷無情的家夥,既然如此我們以後都不要再找對方了。”
“所以—再見了。”她一改適才詭異的態度,笑眯眯地向著沈夢擺擺手,跨過馬路前,再次跟沈夢說:“最後答應我,絕對不要去報警哦。”
薑堰找到沈夢是在一條街區的紅綠燈路口,她蹲在路邊縮做一團,大抵冷得不行,雙手凍得蒼白。
他走近時,沈夢抬起頭,像隻落水的小貓般望著他,眸眼盈盈,很平靜地扯出弧度恰好的笑,聲音比平時還要輕緩。
“你吃過了嗎?”
薑堰也蹲下,他和她僅僅幾厘米的距離:“你突然就跑了,我怎麼可能還有心思吃飯。”
沈夢垂下眼,逃避著他的注視。他們認識太久,輕而易舉就能看穿對方的隱藏與真意。
“問題都解決了嗎?”薑堰隻是關心她,答案是什麼其實不算重要。
沈夢扯出很大的笑容:“我想吃壽司,薑堰哥哥,陪我去吃壽司。”
“好。”
“很多很多壽司,我還要吃提拉米蘇,還想回去看電影。”沈夢停頓,想到什麼,又說:“看完電影,我們要待在陽台看星星。可惜東京沒有滿天星,我好想要回國。”
我好想要回到爸爸媽媽的身邊。
“等放假了我們一起回去。”薑堰向她伸出手,溫暖柔軟的手掌緊緊握住她:“夢夢,我一直都在。”
沈夢突然笑了起來,出自真心的笑:“好像偶像劇。”
薑堰,你知道嗎,這種話是最容易說出口的,出於種種原因而輕易說出,它不需要附有任何責任,是最容易失約的。
那部電影還沒走向結局,主人公正盤旋於一團糟的倫理道德間。薑堰不大看文藝片,事實上他很少看電影,大多是陪著沈夢去電影院看新上映的影片。除此之外,他更願意看比賽解說,偶然看幾部熱血動漫。
她已經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