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彆人難道這麼快樂嗎?”
“你有著近乎完美的資本,原本就應該被放置在聚光燈下接受藝術家們的品鑒。可惜,在我看來,現在的你隻是隨波逐流地活著,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渴求,隻是一無所知的愚者。”
“誰允許你這樣評價我,以你對我認識幾天的了解嗎?”沈夢氣得身體發抖,胳膊發軟。她扶住椅子,恨不得立馬揭穿他的真麵目:“我要出去,你這個卑鄙的家夥!”
“你去告訴河野夫人吧。”宮島寺太一臉純良地望著她:“她是很有名望的財團千金,她的丈夫是赫赫有名的財團巨鱷。如果她知道這場飯局隻是一次對她的欺騙,我會失去再度登上帝國劇場的機會,從此以後也不會有演出的機會了。而你,作為這場騙局的參與者,我的虛假妹妹,你可以拋開跟我的關係,你隻是被迫來這場肮臟騙局的受害者。”
宮島寺太冷靜過頭,不為所動。
包廂大門敞開著,隱約能聽清河野夫人和主管在說話,男人極儘諂媚隻為討得她的歡心。被取悅後的笑聲和不斷的迎合聲如同烈火湧進安靜的包廂,沈夢腹背受敵,扶著椅子艱難地平複著心情,不出一聲地離開了包廂。
河野奏衣付完錢,正聽著總管談及近日新到的特級食材。突然,耳邊拂過一陣風,隻見宮島寺太那體弱多病的妹妹匆匆地離開料理店,緊接著宮島寺太也從包廂出來,向她鞠躬。
“夫人,恕我失陪。”宮島寺太不自覺望著門口:“剛才綠夏鬨脾氣,作為兄長的我絕不能允許她做出這麼冒犯的事,一定要好好教訓她。”
“綠夏還小,不用什麼事都逼著她。”雖然這麼說,河野奏衣卻對他的做法很是讚同,對他們突然離場的行為沒有怒意。
宮島寺太緊追著沈夢,越過人行道,他很快就跟上沈夢的腳步,並肩行進,問她:“你是King的組員,還記得劇本裡那些場景嗎?是不是和剛才在料理店經曆的很像,按照計劃走向最融洽的結果。不會有人受傷,因為那隻是一場戲。”
“這是欺騙,我沒辦法配合這場騙局。”沈夢喃喃自語,低頭一直往前麵走。為什麼誠懇付出真心的結果卻是背叛利用,越是付出全部真心越是付諸東流,信任就像潑出的水,從不回頭,卻有乾涸的一日:“何況是在你說出那番話以後,我真的覺得自己愚蠢至極,簡直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可是你沒資格...憑什麼這麼評價我...”
人人都乾渴,人人都不再將心底那盆水示眾。
宮島寺太沉默盯著她,似是深思熟慮,對她說:“跟我來。”
他隻是語言指引著沈夢往哪個方向走,根本沒有為誰慢下腳步的意思。穿過人海,消失在某處人群,沈夢如身處在逆流,被擁擠著淌向任意一方,她恍惚起來,他的身後沒有人跟隨,停步在人中央,遠遠眺望著她。
不,我無法踏出這步,去連接下一個謊言。沈夢往後退了幾步,她應當堂堂正正,秉持著自己的原則,而不是又因為善意而被蒙騙與左右。
可是—
宮島寺太隔著人流注視著她。
沈夢想下定決心,親手將被他人所掌控的生活奪回,轉身。熟悉的香氣拂過鼻翼,她撞到身邊的人,抬頭正要道歉,卻見日野映人低頭看著自己。
“日野君。”沈夢嚇了一跳:“好久不見。”
日野映人神色未變,不動聲色地觀察周圍,輕輕地碰了碰她的胳膊,低聲跟她說:“附近有家咖啡館,要過去嗎?”
沈夢理應拒絕,不管是不算熟悉的鄰居關係,還是五十嵐沙笑的原因。但迎上日野映人清明的眼,如清風的笑,她還是鬼迷心竅地同意了。
逆著人群行進,沈夢回頭確認宮島寺太是否仍站在原地注視著自己,但已然尋不到他的身影。
咖啡館很偏僻,拐了很多路。店內沒有客人,隻有服務員在前台坐著,空氣中飄來莫紮特鋼琴曲。日野映人剛一進門,服務員便起身向他行禮,他頷首受禮,領著沈夢去了最角落的位置。
沈夢環視四周,店內設計極其簡潔。刷得發亮的白牆沒有一點裝飾,四壁都裝有櫥櫃,卻空空如也,隻有東麵櫥櫃放著一台留聲機,想來鋼琴曲就是從這裡流出—這家像是沒有裝修就急著開業的店鋪。
“拿鐵?”日野映人指了指價格單上的拿鐵:“沙笑提起過你很喜歡拿鐵。”
“可以。”沈夢收回視線。
日野映人點好咖啡,問她:“這家咖啡館很奇怪吧。”
沈夢抿唇:“我沒有見過這種店。”
“什麼樣的店。”
“不懂討好顧客,沒有特色修飾,大量留白。”沈夢笑笑:“我猜應該是你常來的咖啡館,所以在你麵前這麼評價是很討厭的事吧。”
日野映人問她:“你是怎麼發現的。”
“直覺。”沈夢說:“可是我的直覺也沒有這麼準確。”她想到了五十嵐沙笑,又想到了剛才的事情,沮喪瞬間襲上心頭,她又強壓下,故作無事:“不過我不想再糾結這種事了。”
“不想再糾結的事就像扔垃圾一樣,不要為沒意義的事白白浪費精力。”日野映人說:“剛才在路上還以為認錯人了。我好久沒看見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