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野映人對森本昌的出現印象深刻,在平靜的一天裡,他結束訓練走出事務所,站在門口那條寬闊的街道上考慮該不該去趟漫畫店進貨。
車鈴聲清脆又猝不及防,從他身後響起。日野映人避讓,卻沒等來那輛車駛過,皺眉,轉身望去,隻見一個高高壯壯的少年將車停在事務所門口,三步並作兩步地躍下台階,隻差幾公分的距離即將相撞,穩穩停在他的眼神,少年爽朗的笑起來。
“我是不是嚇到你了。”他問。
“沒。”
日野映人搖頭,同時決定要去書店放肆購買新出的漫畫,或許還應該問問沙笑新出的專輯要一份嗎?再晚點就在快餐店跟她見一麵。她最近很忙,又可能她在刻意逃避自己。
“你在等人嗎?”少年緊接著又問他。
日野映人頷首默認,將背包移到胸前,等待著跳動著的紅燈轉向綠燈。他想儘快離開陌生又奇怪的少年,不願惹事生非。
“等那個女孩是嗎?”
綠燈通行,身側飛速穿過幾輛車和路過的行人。日野映人止步,警惕地回看得意笑著的少年,才感覺他很眼熟,在哪見過,但一時想不起來。
“你認識我嗎?”日野映人覺得這個問題試探性過強,他頻繁錄製節目,出現在偶像前輩的演唱會上,按理說同齡人中認識他的不在少數。再巧合一點,少年出現在這棟培養偶像的大樓底下,毫不避諱地跟他搭訕,目的性暴露無遺:“還是說我們在哪裡見過,覺得你很眼熟。”
“我父親跟你爸爸公司有業務往來,我們應該在哪次聚會上碰過麵吧。”少年雙手從口袋裡抽出,散漫地放出右手和他打招呼:“我叫森本昌,最近轉學到你所在的高中,提前認識一下吧。”
日野映人禮貌性地碰碰他的手掌。這次輪到他提問了:“你也在這裡訓練嗎?”
“偶然路過。”少年隨意指了指街道:“我從那邊騎車準備去漫畫店,然後看到了你,大著膽子找你說話,把你嚇一跳吧。”
他也喜歡看漫畫。日野映人警惕心稍稍降低,問他什麼時候入學。少年回答他:“下周,很緊張,到時候可以找你嗎?你應該也能理解,轉到新的學校是需要很大勇氣的,我未必能夠很快適應。”
“有時候我不在學校。”日野映人想了想,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歡迎你來找我。”他從背包裡拿出便利貼,快速地寫下班級,撕下,遞給他:“我還有事,那下次見吧。”
“所以你就把信息告訴他了?”
五十嵐沙笑坐在快餐店裡大口咬著熱乎的牛肉漢堡。放在手臂旁的是日野映人從書店帶回來的專輯。
“我覺得他眼熟,他給出了答案。”日野映人替她拆開紙巾,遞給她:“一個班級而已。”
“他轉校,找你乾什麼。”五十嵐沙笑接過紙巾擦了擦嘴,突然間牛肉漢堡索然無味:“有問題找教導主任,隻要他肯開口說話,同班同學會有願意幫忙的。”
“因為我也是轉校生。”
“一個還沒跟周圍同學混熟的轉校生?”五十嵐沙笑不以為然:“這個解釋根本站不住。我猜他知道你的底細,想要拉近關係。”
“為什麼?”日野映人低下頭,悶著聲:“沙笑這麼說讓我很挫敗,我一團糟的人際交往。”
“朋友不在多,學校裡那群無聊的人不結交也罷,他們在背地裡說你壞話,到了你的麵前又虛偽賣笑。”
“我沒有得罪他們。”被孤立和忽視的體驗不止一次。初中被拿走的作業薄,像一顆球似的在他們的手裡輪流轉動,他被戲弄得很慘,慌亂得哭了。“愛哭鬼映人!”“特立獨行的怪人!”“好惡心,好惡心!”他們將漫畫書撕得粉碎,懷著給予他所有期冀的夢,像雪,漫天落下。
“他們嫉妒你,因為你與眾不同所以不會接納你。”五十嵐沙笑揀出可樂裡一塊又一塊冰,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日野映人肉眼可見的沮喪:“學校裡都是普通的鴨子,你是一隻注定高飛的天鵝。”
“所以我現在是醜小鴨。”
“嗯...”五十嵐沙笑覺得他長的太好看了:“你也可以不是。”
“我希望自己是醜小鴨。”
日野映人望向玻璃窗外路燈鑽石般亮著,模糊了漆黑的夜。照亮那些牽著孩子從大型超市裡出來的父母,情侶坐在店裡打情罵俏,街道拐彎的路口,青年彈著吉他唱歌,他們離得很遠,那首歌沒辦法傳進這裡,也沒有人駐足聽他演唱。
“一定要成為醜小鴨,經曆不公待遇和孤立嘲笑以後再成為令人羨慕的白天鵝嗎?”五十嵐沙笑順著他的視線望去,街道很混亂,人群擁擠:“世界上有百分之九九的人經曆了這種苦惱的事也不會成為白天鵝。映人本身就是白天鵝,不用擔心這種事,隻管往前進就是了。”
“你最近—”日野映人收回視線,驚奇地注視著五十嵐沙笑:“學會誇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