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關西聖誕祭日益逼近,日野映人幾乎是住進了練習室裡。接手二十三首伴舞以及偶像預備役的演出部分被安排為中心位,被高層給予重任固然是好事,但日複一日高強度的排練隻會在正式演出前耗儘精力。
除此外,高層還安排了他和一位極具漫才特色的關西偶像預備役共同主持中場休息階段,在這十五分鐘之內,偶像前輩們和伴舞的夥伴能夠儘快休息和做好下半場演出的準備,最重要的是讓前來觀看演出的粉絲們同樣感到有趣,不虛此行。
“你看這份破報紙已經夠久了。”北原洸太從冰箱裡取出礦泉水,口渴難耐,仰著頭很快喝掉了大半的水。在來到坐在臨近門前的沙發上舉著報紙的青木佑身邊時摘下了止汗巾:“老花眼看不清字了?來,快告訴我你現在讀到哪邊了?”
佐藤抽出剛烤好的吐司,咬了幾口,從一側目不斜視地路過。青木佑仍沉浸在報紙中,偏偏北原洸太像隻花蝴蝶似的在他肩膀處左探頭右探身,青木佑便麵無表情地手指向角落裡的框框。
北原洸太沒想到他竟然乖乖照做,於是眯著眼讀了以下內容:“目黑區墓地公園出售—”他驟然睜大眼睛:“你要死了?”
青木佑隨即翻出報紙底下的另一遝紙,懶懶地抬眼示意北原洸太繼續讀下去:“過度疲勞猝死的征兆是什麼...”
北原洸太沒再讀下來,側身坐在沙發上側,順手勾住了他的脖頸:“這是很沒禮貌的事情哦小鬼,詛咒映人死掉的話我們也會受到牽連。”
青木佑恨恨地掰開他的胳膊,狠話還沒出口,又見他俯下身,手掌間亮著的手機放在眼前,北原洸太輕聲細語:“我有認識的人手,趁他半夜回家偷偷解決掉再扔進江裡,保證不會被發現哦。”
“北原洸太。”青木佑唇角微勾,露出誌同道合的笑。
“以防遺失的屍體被找到後核查出身份,我會要求他們拿走全部的相關信息。如果你同意的話,我還可以讓他們銷毀他的麵部特征和指紋哦。”
“聽說映人從初中開始就在事務所內大顯身手,在各種綜藝和電視劇裡露麵,想當然的這些年的工資必然不少。”
北原洸太頓時領悟,得意地伸出另一隻手:“五五。”
兩人一拍即合,坐在沙發上哈哈笑著。
“各位,這是犯罪行為。”日野映人出現在他們身後。剛結束訓練的他滿身大汗,頭發濕答答地貼著額頭,一整張臉蒼白,眼底青黑,他微歎氣,從休息室的衣櫃裡拿出換洗的衣物,正一臉認真地看著他們:“而且—成為你們預想中的受害者本人就在這裡,是不是應該避開可能的證人。”
被責備的兩位默契地對視,隨後青木佑抬起那遝紙:“我認為過勞猝死是最好的方式。”北原洸太經常同他作對,此時卻讚同他的提議:“隻要一個禮拜。”
“我賭不超過三天。”
日野映人極其討厭黏濕的汗液,恨不得立馬進浴室裡衝掉臭味。尤其發絲與發絲正黏巴巴地互相耷拉打結,搞得他心煩意亂。
“我知道你們有在擔心我會不會在聖誕祭還沒到來前就累出事。請放心,我時刻都把組合放在第一,所以絕對不會出事的。”
青木佑冷嗤:“白癡,我才不會擔心你。”
“放心吧,就算是死掉,我也會在此之前完美完成這場七夕祭的。”日野映人握拳,勢在必得的姿態。
這場聖誕祭倘若能好好結束,哪怕隻是擁有幾分鐘的舞台表演,也一定能夠為日野映人吸引一大波粉絲。
這一點大家都很清楚,正因如此,招來了其餘偶像預備役們的不滿—大好資源都最先給站在最前麵的幾位,明明大家都在同一間舞蹈房練舞,明明都不斷流著汗水,從早堅持到晚的練習著,結果卻隻能拿到那群top預備役們不要的資源,這種不公平的行為激怒了大批處於下位的少年們。
“拚儘全力靠著一場演出就能功成名就是很可笑的想法哦,我想映人應該對這種一步登天的偷懶行為不屑一顧的吧。”北原洸太起身,他還沒吃飯,感到餓了,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下去。錯身經過日野映人時,他像隻狐狸似的笑得眉眼彎彎:“映人,你的蛋糕看著就很美味的樣子,我就拿走一塊品嘗吧。”
日野映人不喜歡吃甜食,北原洸太也鮮少這麼客氣有禮:“這不就是食堂領的每人份的蛋糕嗎?應該和洸太你吃的是一種味道吧。”
“從工作人員那邊領來的蛋糕和映人分享出的蛋糕是截然不同的。”
“既然拿到了最喜歡的豬排咖喱飯,如果再把蛋糕吃下肚,興許會在胃裡發生不良反應吧。”青木佑合上報紙,順著他們的談話隨心所欲地搭了一句。
日野映人很聰明,明白兩位隊友意有所指,他占據了過多的資源引起其他人的怨氣,隻是這本來就是個有能力者上位的世界,倘若資源公平分配,缺少競爭,大家還會創造出突破自身極限的作品嗎?
他想做解釋,但無從說起。青木佑將胳膊放在眼前擋住光線,懶懶地靠在沙發上休息,很安靜,身體緩慢輕微地起伏著。在用餐處拿走一份蛋糕的北原洸太也已經溜出休息室了。
日野映人無話可說。
他繼續著日複一日排練,從書店裡買來大量有關漫才的書籍,在每天結束後搭上末班車,擁擠在人群裡翻看著漫才指導手冊。
從地鐵站回家要走十幾分鐘,他不浪費一絲半點的時間,埋著腦袋仔細研究漫才段子。潔白的紙麵猝不及防落入一道陰影,他抬起頭,愣了愣才反應過來—眼前的人是許久未見的森本昌。
隻見他痞裡痞氣地將還沒燃底的香煙扔地上,黢黑發亮的皮鞋來回碾壓著香煙。日野映人抬起頭,不適地用手擋住臉,煙酒味令他感到反胃。
“這麼晚才回來?”森本昌最先開口。一手攬住他的肩膀,濃重的煙味幾乎擠進了他的皮膚裡。
日野映人用力推開他:“你身上的味道太臭,彆靠近我。”
“還在因為上次我沒來而生氣嗎?”
“我可以理解你出於其他原因未能遵守約定,但拒絕通話和草草了事的方式是不是太不負責任了。”日野映人難掩憤怒,將書粗魯地塞進背包裡,徑直往前行:“並不是任何人都能理解你,也不是誰都會原諒你的無禮之舉。”
“你既然這麼說了,也就是原諒我的意思。”森本昌一副我知道你不會生氣的悠閒姿態,快步跟上他:“映人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