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導購姐姐一頭霧水,對他的解釋不可置信:“請問拿走是指您還沒付錢就提前拿走了店內的物品嗎?”
日野映人認真地點點頭:“不問自取是偷。有必要的話也請報警,我會接受接下來的後果。最後,很抱歉我偷走了它。”
導購姐姐手足無措。
她來店內工作不過一年多,倘若遇到偷竊賊當然會及時報警,但從來沒遇到過拿走東西還回來自首的人,何況他們在店內還沒發現物品失蹤。
她猶豫不決:“請...請稍等,我需要告知經理。”
日野映人頷首:“請。”
他本可以一走了之,就算日後首飾店通過監控找到他,也大可以動用父親的關係擺平這樁事。隻是看似細微的事弄臟了他的手,難以熟視無睹。以後出道也容易被拿做把柄引來紛爭,他一定要及時割除禍患。
經理得知情況,請日野映人前往休息區入座,隻有他們兩個人。
他很婉轉地問出拿走東西的原因是不是出於興趣還是和彆人的打賭。他提到進店裡哄鬨的那群青年,隨即低聲問他是否受到了威脅。畢竟經理在社會上多年閱曆經驗,眼前的少年穿著奢侈的名牌衣物鞋飾,性格上也並無輕浮狂妄姿態,不論如何都和偷竊賊的形象扯上乾係。
他隻是平靜地看著經理,對他的提問一一做出回應。
日野映人沒有替自己找借口。隻是承認確實是自己拿走的戒指,而現在回來就是付錢,並且接受這件事所帶來的影響。
經理深思熟慮,起身,拿出手機向他示意:“這件事我要先向老板說明詳情,請你稍等。”
想來是經理在老板那邊說了好話,最後的解決方式算得上溫和。
他付了那枚戒指的錢,再三道歉,就此私了過去。
這件不光彩的事情過去了。
日野映人握著掛件,心想著再也不會弄丟它。也下定決心同森本昌做個了斷,否則他會被拉進深淵裡,越陷越深。
他又回到了獨來獨往的校園生活,放學後會去事務所排練,隻是被更換了中心位置的事讓他鬱鬱寡歡,餘下的時間裡學起了落語。
日野映人心有不甘,幾次找到吉野老師提出自己仍然想要站在中心位置的野心。吉野老師意味深長地盯著他看很久,每次都給出相應的答複:“你現在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這裡,如果把中心位留給你,對其他人太不公平,也就是真的偏心你了。”
第一次,第一次他真的成為了舞台背景,被安排到了最後一排,離隊友們隔了很遠的距離,和過去一同站在中心位的偶像預備役仿佛天與地般遙不可及。
他一度以為生活又回到了過去的軌道。殊不知命運齒輪早就轉動到了難以駕馭的地步。
他再也沒辦法回去了。
日野映人刻意遠離森本昌,回避著跟他碰麵。一到下課就坐地鐵去練習室,而森本昌摸準了他的路線,在日野映人前往地鐵站的途中攔截住,並連環逼問他:“我們不是朋友嗎?你這是在逃避我嗎?映人好討厭啊,你這個虛偽的家夥,我啊可不是你覺得無趣就能隨便丟掉的人!”
日野映人冷靜地麵對著他的咄咄逼人。
森本昌憤怒難消,也分不清究竟為了什麼而生氣。
光是看見日野映人這張臉,他就想要用拳頭狠狠地擊打他,看他哭,聽他求饒。偏偏這家夥嘴硬得很,越是動用強硬的手段越是不肯服輸,而森本昌又對他這種姿態百看不厭,並感到興奮。
“有點東西要給你看。”森本昌偽善地笑,將一段他偷竊戒指的視頻抵到眼前。
日野映人早有預料般不為所動。從他們招搖地闖進店內拍下他偷竊的全過程開始,他就做好了會以此作為把柄威脅他。
森本昌關掉視頻,若無其事地關心他:“要是映人偷東西的視頻被報社拿到手並大肆報道,有多少所謂你的粉絲會關心你。”
“你要公開這段視頻,是嗎?”
“你很聰明,否則怎麼在娛樂圈裡生存至今。我聽說社長老頭很喜歡你,就連你未來的光明大道都安排好了。”森本昌步步緊逼,甚至大手一伸,將日野映人攬進他的臂下,像貓咪玩弄將死的老鼠似的:“你知道的,我要的不是這個答案。”
“我不會說。”
“所以說你很聰明,我們才認識多久,你就知道我想乾什麼了。”
日野映人握緊拳頭,心一沉。
腦袋裡迅速閃過他們在京都旅館裡相處的時候,記得在那日海邊他爽朗陽光的笑,然而這燦爛的光摻雜著臟東西,是暴力打鬥淌下的血,更是偷竊揍人落下的汙點。
“我知道,但絕不會說。”日野映人重複道:“不論你是在追逐獵奇還是刻意挑釁成年人的世界,我都不會再參與其中。作為我的朋友,我應當規勸你回頭,及時行善彌補過錯,但以你偏執的性情,我的話隻會適得其反吧—”
“你讓我很生氣,日野映人。”
“況且我也沒資格說出這種話,太傲慢了。”日野映人苦笑出來。事到如今,過去的流言蜚語已經有了答案,他的自欺欺人也到此結束了:“是我縱容了你走向現在的結果。”
當流言蜚語充斥在他的耳邊時,日野映人也曾真的相信森本昌作為知己,絕不會做出偷走上班族的錢包這種事。
現如今回想起來,原來最可笑最愚蠢的人是自己。
“你實在太有趣了。”森本昌無奈地笑著,搖搖頭說:“正因為我從來沒有心存僥幸,所以也就不存在傷害背叛這一說。”
他背過身,語氣冰冷:“答應我,彆這麼輕易死掉,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