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好幾天,容家堡內的氣氛都很壓抑,完全沒有過年該有的祥和與喜慶。不語園要重新修葺,三兩搬到了同寶兒一起住,也不多出門,多數時間在畫畫,但總是靜不下心來,畫了撕,撕了畫,幾天下來浪費了許多紙張。二皇子很是擔憂,總找借口同三兩一同外出散心。三兩也不想二皇子過於擔心自己,多數都會答應。
三兩想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容寒和容思賢是稍微知道一點的,卻守口如瓶。容寒之說,都過去了。說的時候還似乎看了看容子駒。他們大概是為了顧及容子駒的感受吧。
三兩已經好幾天沒見到容子駒了,寶兒說他去找容思嫻了。三兩聽了後,便想起了容子駒那個分外刺眼的笑容,讓人心痛。容思嫻是不是有點太殘忍了?
正月初七,二皇子說收到了信鴿傳書,趙斛已經平安到達韶州了,隻是襄越之戰似乎無可避免了。
元宵那天,三兩同二皇子小青一起去看花燈了。原本想放水燈祈願,河水卻仍舊結著一層冰,二皇子便提議回容家堡自個做孔明燈放了。三人回到容家堡,找仆人張羅了材料,一人做了一個小小的孔明燈。小青不識字,說了願望讓三兩寫上去。
“希望能嫁一個跟嬰齊一樣的丈夫!”
“你害臊不害臊啊?”三兩表示不願意寫這樣沒水平的願望。
誰知小青趁著三兩不注意,提起了三兩的那盞孔明燈,神氣道:“你老老實實給我寫漂亮了!你的孔明燈在我手上呢!不寫的話,哼哼,彆怪我不客氣啦!”
“小青怎可如此卑鄙?”二皇子也打趣。
“嘿,不卑鄙不行呀,有些人不樂意我找個跟她一樣的丈夫啊!”
“你胡說什麼!寫就寫!”三兩奮筆疾書,寫完遞給小青,“名字總該你自己寫了吧。”
“這個當然,自己的名字我還是會的。”小青歡喜接過,很艱難地寫下自己的名字。
等小青寫完,三兩和二皇子也寫好自己的願望了。
三兩看了看二皇子寫的,“好不容易做好了燈,好歹也為自己許願呀。真是的。”
“襄越和平相處,便不會有戰事,不會有戰事,嬰齊便平安歸來,嬰齊歸來,你的臉上才會有往日的笑顏,看到你的笑容,我便也寬心。說到底我也是為了自己。”
聽完這番話,三兩眼眶都紅了。這麼關心的自己的哥哥,怎麼會如弦六說的那樣,是不存在的呢?
“哥……”
二皇子溫柔地笑了,“三兒寫了什麼願望?”
三兩輕輕抱著孔明燈側過身子,“不告訴你。”
“調皮。”滿是寵溺的語氣,二皇子從來不會強迫三兩做三兩不願意的事,三兩不讓看,他便不看。
小青那八卦的因子作祟,可不肯罷休,硬是要搶過三兩的孔明燈來看。
“你看了又如何,你又不識字!”三兩很無奈。
“我就要看一眼,管它識字不識字!”
三兩隻好鬆手,小青果然看了一眼,就還給三兩了,嘴裡還念著:“早就知道你寫這樣的願望啦!不就是獨占我們的嬰齊染指我們的嬰齊同我們的嬰齊白頭偕老麼!”
三兩從二皇子手裡接過蠟燭,默默點燃了孔明燈裡燈芯。白頭偕老?對她這個終究要離開這個世界的人而言,完全是奢望不是麼?同趙斛白頭偕老的人,不是自己。
她的願望,不過是希望找到一個兩全的辦法。
三兩看著三個孔明燈慢慢升起,漸漸地越飄越高越飄越遠,像天上的星星,懸掛於天幕之上,逐漸下剩下小小的三個光點,到後來,已經同星星相會分不清楚那個是孔明燈了。
忽地刮起一陣風,已經光禿禿的樹枝上再無葉子可掉,隻好搖晃搖晃身子意思意思。
三兩冷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很自然而然地雙手抱臂。
“夜深了,回去歇息吧。”二皇子擁著三兩往屋裡走。
關好房門一轉身,便看到一個黑影定定地坐在暖榻上,著實嚇了三兩一跳。
“你總算是回來了。”
聽了聲音,三兩不知道自己該繼續留下來,還是該大喊,還是該直接衝出去離開這個房間。
“姨媽。”決定先打招呼吧。
“嗯。”
容思嫻居然破天荒地沒有否認!三兩尋思著容思嫻是不是因為杜仲的死受了刺激所以好了?
“你找我有事?”
“是。你坐下吧。”
三兩乖乖地坐到離門口最近的那張椅子上。
“我看了你桌子上的畫,畫得很像,能送我一些麼?”
三兩畫了許多在自己記憶裡的杜仲。
“好。”
“我先為我之前對你做出的種種舉動道歉。”
三兩受寵若驚!
“我隻是想找回寒星劍。寒星劍被杜仲偷了拿去給容思言了。”
三兩就納悶了,那為何不是一開始就從杜仲下手?而是找上自己?
容思嫻接著道:“我知道容思言要寒星劍的用處,她要去地宮,而冷月劍和寒星劍是鑰匙。如今寒星劍同冷月劍一定都在地宮裡,要開地宮的門隻有你的血。”
三兩聽完一驚,江湖傳聞都是真的?隻是為何要自己的血?!怪嚇人的!
“你為何一定要找回寒星劍?”
“寒星劍本來就是屬於我的,我怎能什麼都讓容思言搶了去!”容思嫻似乎又開始激動了。
“姨媽,你冷靜點。慢慢說……”三兩想到那亭子的殘骸,有點後怕。
“我找寒星劍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為了找回我的孩子,孩子出生之時,我看到杜仲使用寒星劍砍斷臍帶的,也就是寒星劍沾了我孩子的血,而我當初之所以能駕馭寒星,也滴血為盟,寒星劍才認主的。我想,也許,寒星劍會幫我找到我的孩子。”
“但是人海茫茫,單靠一把劍的那些個感應,會不會……”畢竟什麼人劍合一的事情也太過玄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