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四處披上銀裝,兩棵高大筆直蒼勁的鬆樹守在大門兩旁,似乎很不甘願被白雪埋沒,硬是要見縫插針似的在白雪之下呈現自己的綠意。
三兩胡亂走不覺到了太子東宮的一處院落。
在靠右邊的那顆鬆樹下,三兩看到了幾乎融化在一片銀白裡的身影——披著白色裘袍的林見影,裘袍上的帽子遮擋了她一頭青絲,她安靜地站在那,仰著頭,不知道在看什麼。
三兩想起林見影在林徽喪事過後便先啟程回京了,有一段時間沒有見著林見影了,不知道她如今心情可有平複許多,自己忘了同杜仲求情,儘管杜仲未必同意醫治林徽,但自己答應了的事情沒有做到,三兩很是內疚,畢竟誰也不知道,如果杜仲當初有去瞧瞧林徽的病是否就能妙手回春。
隻是沒有如果,林徽不在了,杜仲也不在了。
三兩走過去,輕拍林見影的肩膀,林見影才收回視線,看向三兩。
“你在看什麼?”
林見影目不轉睛地看著三兩,良久沒有回答。
“嗯?”三兩疑惑地回望林見影。
“你可有替我向杜先生求情?”林見影語氣裡透著冰冷的疏離。
三兩未料到林見影一開口就是問自己這件事,自己理虧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沒有,是麼?”
“對不起我……我一時忘了,然後……發生很多事情,我也沒能見著杜仲,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三兩越說底氣越不足,聲音越來越低,如今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三公主,就算不說我是太子正妃,我也是你的嫂嫂,是長輩,你以後見了我,還請規矩行禮吧。”
三兩沒想到,自己一時的疏忽忘記,竟然讓一個還算知己的朋友對自己這般地見外。原本還以為,她們一起畫畫的日子裡,關係好不容易改善了許多,如今……
“嗯。知道了。”三兩低沉著臉,似乎連聲音都出現了裂痕。
三兩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裡的,更加不知道容子駒是什麼時候在自己桌麵上放了張紙條,說今晚子時會來接她。
原來那麼快就要動身去地宮了,那是自己能否找到回去的路的關鍵。若回去的大門真的在地宮裡,那自己是否就毫不猶豫地走向門的另外一邊,屬於自己的世界,據說是真實的世界。
趙斛……方才自己在林見影那裡遭到冷遇,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趙斛,想向他訴說自己的委屈。
二皇子發現三兩的悶悶不樂,以為三兩事思念趙斛所致,同小青聯手下廚做了許多三兩愛吃的菜式,三兩卻也吃得不多。
“三兒,嬰齊很快就會凱旋回來的。”
“我不是因為這個……”或許也是因為這個吧……不過凱旋?什麼意思?三兩不解:“難道已經開始打仗了?”
二皇子點點頭,“相信嬰齊。”
三兩悶悶點頭。
二皇子又問:“你們可有信物?三兒可睹物思人,或許……”
三兩一怔。信物?竟然是沒有的……自己送給趙斛的劍墜不知道算不算。可是自己身邊卻是沒有任何關於趙斛的物件,這是不是太杯具了?
二皇子也看出三兩表情的怪異,“該不會沒有?”
三兩再次悶悶點頭,“你呢?哥有麼?”
二皇子淺笑,似乎在自嘲:“我沒有心儀的對象。”
“林見影不是麼?”三兩脫口而出。
二皇子連忙伸手輕按在三兩的粉唇上,“三兒此話萬萬不能再說,玷汙了太子妃的清譽!”
三兩也覺得自己失言,他們不同現代人,結婚自由離婚更自由,不管二皇子同林見影心裡是否有彼此,他們這輩子都隻能是叔嫂的關係。
三兩湊近二皇子的耳邊,低語道:“哥,你就小小聲告訴我,你心裡可是裝著她?”
“這個並不重要。”二皇子不回答。
“那她……”
“三兒,她是太子妃,未來的皇後。”二皇子嚴肅道。
三兩忽然覺得自己的問題問得好沒水準,就算知道答案又如何?改變不了的事情無論如何也是改變不了的。
三兩晚上回到房間,便看看百寶箱裡有沒有東西可以用得上的。打開箱子一看,最上麵放著一枚小巧的圓環玉佩,直徑不到五厘米,環佩中間鏤空雕刻了一個字。三兩拿到夜明燈台下一看,竟然是“斛”字!
趙斛,原來我們不是沒信物的。
三兩輕柔地婆娑著玉佩,心想著趙斛是什麼時候放進去的呢?還好離開容家堡的時候有記得帶百寶箱回來。真不該在趙斛臨行前還跟他鬨彆扭不是嗎?隻是如今也隻有後悔的份兒了。趙斛一定也用著吊著那墨玉劍墜的“暗度”在戰場上勇猛殺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