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見過那家父親寵愛孩子寵到要親手給孩子挑布料、製新衣的地步,哪怕是老來得子,如果這父親在官府為官,那更是會被同僚們當茶餘飯後的談資笑話死!
有個有錢有家世又無底線溺愛的爹,也不知道那孩子長大以後會不會長成混世魔王。
掌櫃永遠不會知道,他剛遇到的就是這世間最惡的一隻魔。
買完東西,時間也到了中午,安棋餓了,單鬱找了家酒樓,選了個靠窗可以看到大街的包廂,讓小廝看著上些孩子喜歡吃的飯菜,再拿壺好酒來。
單鬱喝一口酒,安棋吃一口蛋羹,你一口我一口,父子倆間形成了一種奇怪的默契。
安棋吃著吃著突然停下了,單鬱問他怎麼了。
“爹爹在喝什麼呀?”
單鬱順著他的目光看過來,發現安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盯上了他手中的酒杯。
“這就是酒。”
“嗷?”安棋沒聽過,心裡癢癢的,好奇心旺盛的小龍崽把蛋羹往爹爹那邊推了推。
“爹爹可以給我喝一點嘛,我拿蛋蛋跟你換。”
“這可不行。”單鬱放下酒杯,揉了揉安棋的小腦袋,“酒是大人喝的東西,小孩子不可以喝。”
“哦。”
安棋失落地把頭垂在桌子上,受了很大的挫折似的,變成了一隻有氣無力的麵團子,軟綿綿地在桌麵攤開,眼巴巴看著單鬱,好像不給他喝他就會喪失所有的快樂。
單鬱被盯了一會就受不了了,溺愛的他哪裡看得了孩子委屈的樣子,最終妥協了。
“隻可以嘗一點。”
“嗷!”好耶!
單鬱拿筷子沾沾了一點酒喂他,安棋滿心期待地砸吧砸吧嘴,接著發出“咦”的一聲,整張小臉皺成了苦巴巴的一團,吐了吐舌頭。
單鬱對他的反應早有預料,挑了挑眉,捏著他的小臉蛋打趣道:“小饞龍,好吃嗎?以後還饞不饞大人的吃的了?”
“嗚。”
安棋搖頭,大人的東西一點都不好吃,真不知道爹爹怎麼喝下去的,他還是吃蛋羹吧。
小孩子都是這樣,總覺得彆人手裡的東西比自己的香,嘗過了又覺得還是自己的最香。
安棋終究是個孩子。
單鬱輕笑幾聲,將剩餘的酒一飲而儘。
午後的時光似乎總過的格外緩慢。
單鬱支起一條腿,手搭在膝蓋上,如墨長發漫不經心散著,興致缺缺看著窗外大街上的人群。
安棋在小口品嘗飯後點心芙蓉糕,他吃的很慢,單鬱耐著性子陪他,過了似乎很久,單鬱察覺到貌似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奇怪,不是說城中今日舉辦祭神儀式,怎麼祭神的儀仗隊伍還沒有出現?
不僅如此,他發現街上的人也少了很多,有些人牽著孩子神色匆匆回家,卻沒有一個人往城口去。
單鬱指尖放出一縷魔識出去查看,剛出酒樓沒多久就看到有幾個修士朝他們這邊來了,腰間佩戴的玉牌分明是攬月宗的樣式。
單鬱心頭莫名一跳,湧現強烈的不安感。
該不會在這裡見到故人吧?
那幾個修士拐彎進入了一出院子,魔識跟到了院外便沒有再進入,它能感覺到院內有修為極高的修士存在。
“師叔,弟子和官府說了城中有妖物作祟,我等前來除妖,府尹已經下令封城,所有百姓回到家中緊閉門窗,再等一刻鐘便可以開始全城搜尋了。”
“嗯,你們,分四路,務必,仔細,不可,有遺漏。”
“是,師叔。”
這聲音和斷句方式,還真是白斂!
單鬱猛然握緊拳頭,扔下一塊金子,抄起安棋就走,跑出半裡才被安棋叫停,他手裡還拿了半塊芙蓉糕吃著,疑惑不解。
“爹爹,我們要去哪裡啊?”
這個問題單鬱也不知道,他們現在能去哪裡呢?
整座城都被白斂設下的屏障罩住了,硬闖會暴露他們的蹤跡,可是不走,等他們找過來的話還是會被發現。
白斂最近是哪根筋搭錯了?!從前一年到頭也不見得出一次山門,這段時間頻頻外出,還次次差點與他和崽撞上。
難道是在霧海的時候被他發現什麼了嗎?
單鬱很快否決了這個想法,不可能,那個時候白斂和安棋連麵都沒見上,不可能發現崽已經回來的事,他應該和其他三個人一樣還被蒙在鼓裡。
單鬱心頭煩躁,手癢想找人打架,可怎麼擺脫白斂搜捕一事迫在眉睫,不然他和其他四個人日後有的是架要打。
“哇,那邊有好多漂亮姐姐啊,”安棋指著不遠處的一堆濃妝豔抹的姑娘。
單鬱掃過去,滿眼不屑,又看到安棋還在目不轉睛地看著,心裡更不爽了,他把安棋抱了起來,用身體擋住了幼崽的視線。
“哪裡漂亮了,一群披著人皮搔首弄姿的魅妖而已,能有你爹俊美?”
“嗷。”安棋不知道爹爹在不高興什麼?
等等,單鬱忽然靈光一閃,轉頭看著那座醉花樓,在全城要求封禁的命令下,那裡依舊歌舞喧鬨,人聲鼎沸,紮眼極了。
或許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