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都人人皆知沈憑好陽,當趙或這句調戲的話被旁人聽見時,四周響起不少哄鬨聲。
沈憑後退一步和他拉開距離,心底怒罵這個攪渾的王八蛋。
趙或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甚至在起哄聲裡洋洋得意。
沈憑隻能沉住氣,搭下眼簾佯裝害羞說:“蒙塵殿下厚愛,不過既是來與我私會,這麼多人,我們瞧著恐怕不好做事。”
話落,周遭漸漸平靜下來,不少人開始擠眉弄眼,分不清他倆是真是假。
趙或方才隻是想讓難堪,未料他竟能厚顏無恥地周旋起來。
眼看沈憑不給台階自己下,索性他這個臉皮不要也罷,一起丟人現眼吧。
沈憑正想著要把他打發掉,趁著陳啟歡把人帶來,可以順水推舟把現在的局麵鬨大,讓魏都都知道沈家父子勢不兩立的事情。
然而,他還在琢磨之際,不料手臂被人忽地一拽,他不慎絆住腳踉蹌前行,身子順勢跌進一個寬厚硬挺的胸膛裡。
這一天天使不完的牛勁。
他痛罵趙或的莫名其妙,欲問清情況,餘光將一隻大掌伸出,從自己後背推來,強勢的力道令人難以反抗,他被趙或死死嵌在懷中按著了。
“哥哥這是做什麼?”趙或開始各種反擊,逼著沈憑逢場作戲。
四周的呼聲在瞬間到達了頂峰,不出所料,引來畫仙樓裡眾人的圍觀,更有甚者,循著這震耳欲聾的起哄聲跑來湊熱鬨。
沈憑憋著一肚子氣,耳廓發燙,瞧見他這般,索性配合著他道:“殿下好主動,人家好喜歡。”
刹那間,趙或清醒的腦袋都化作空白,覺得臉頰陣陣發熱,但不易瞧得清楚,反倒有些遲鈍,令他險些忘記今夜此行。
他從呼聲中垂頭看向懷裡的人,因為身子高,低頭看去時,發現兩隻幾乎熟透的耳廓引入眼底。
原來這人也懂羞恥。
他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就像抓住狐狸尾巴似的,心裡暢快極了。
“大公子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今夜怎的就害臊了?”趙或故作親昵低頭耳語。
沈憑依舊低著頭,臉頰貼著趙或的胸膛,聽著有力的心跳聲,闔眼咬牙,腦子裡把趙或千刀萬剮。
但他還是用了簡單粗暴的方法去解決。
沈憑借著他寬大的衣擺,順利遮住自己行凶的手,指尖遊走在趙或的腰間,幾乎用儘全力狠狠擰了一把。
“唔!”趙或突然悶哼了聲。
前一刻他還在得意著,眨眼的瞬間,臉上的壞笑僵硬,眼眸因受驚放大,驚愕不已地睜眼,和沈憑抬起的笑眼對視。
沈憑斷定他要臉麵,不會因疼痛大吼招來丟臉,所以愈發得寸進尺,越擰越給力。
臉上更是掛滿笑容,甚至還用臉頰蹭著趙或結實的胸膛,“殿下今夜可開心?”
趕來鬨事的陳啟歡一聽,臉色大變,憋著一口氣無處可撒。
說好來給世家討公道,為什麼成了打情罵俏?
趙或僵著嘴角轉頭,看著氣急敗壞的陳啟歡,笑道:“本王從未如此愉悅過。”
陳啟歡察覺趙或的目光,立刻上前兩步行禮道:“殿下萬萬不可被此人迷惑了雙眼,他今日能背叛世家,他日便會背叛你!”
聽聽,多麼應景的小報告。
沈憑整理著自己的表情,擰人的手沒有絲毫鬆懈。
他此時依偎在趙或的懷裡,宛如勾住昏君的狐狸精,不管天下人如何叫罵指責,他們都死活不分離,勢必要恩恩愛愛到白頭,看著都感覺相愛死了。
他伸出空閒的手,輕輕勾著趙或的腰帶,貼近這安全感十足的胸膛,淺笑朝陳啟歡說道:“陳少爺你越界了,彆忘了你與殿下隻是君臣,腦子彆老是擺著不用,容易無腦輸出,整日胡言亂語多丟人。”
陳啟歡聽著他的出言不遜頓感驚訝,遙想嬌生慣養多年的少爺,何嘗被人這般羞辱。
刹那間,他變得暴跳如雷,不顧身份指著沈憑破口大罵:“閉嘴,你這個男妖精!”
周遭因陳啟歡的罵聲倏地冷場,眾人都被他的話愣在原地,就連趙或都震住片刻。
但很快他莫名輕笑了一聲,舌尖悄悄舔了舔唇角,手臂不自覺把摟緊了些,將沈憑的腰身攬緊稍掂了下。
還彆說,這腰倒是真的細。
沈憑掐著他示意彆亂動,顧不上去搭理趙或的小動作。
他的眼神梭巡一圈,將置身事外的清流派京貴收入眼底,嘴角雖掛著笑,但那笑意卻不達眼底。
虛偽。
見趙或並未庇護陳啟歡,沈憑索性過河拆橋道:“陳少爺今日來我這拆台便罷,此刻還惡語相對,若是傳出去,豈不是要被議論陳少爺狗仗人勢?”
他說最後一句話時,還刻意把眼簾抬了抬,將視線落在趙或的臉上。
席上眾人倒吸氣,紛紛朝趙或投去目光,想看看被依仗的人會有什麼態度。
但入眼隻見趙或還在瞧著懷裡人,入迷似的未曾彆開眼,仿佛摟著的兩人真就有一腿了。
陳啟歡指著沈憑,惱羞成怒道:“沈憑!你少他娘的胡說八道!彆以為殿下不知你在拉攏人心對付於他,沈家有你如此狼心狗肺之人便罷,難道火眼金睛的殿下看不出來嗎?!”
一番言辭,他將今天之事推得乾乾淨淨,把砸場子的牽頭之舉,全然怪罪在了趙或的頭上,恨不得趙或和沈憑能鬨起來,為世家討一份公道。
豈料趙或若無其事地撣了撣衣袍,垂眼看著懷裡的人,收緊些力氣,心情愉悅說:“本王的確看出來了,不過卻是另一件事。”
他迎著沈憑狐疑的神情,續道:“是大公子誘惑本王在先。”
沈憑擰著他的手被嚇得一鬆,頓時像踩到釘子似的,抬手推開趙或的胸膛,迅速為兩人拉開距離。
他煩躁地瞪了眼趙或後,轉頭看向陳啟歡,懶得再與對方繼續打太極,乾脆說:“陳少爺若是來加入我這宴席,沈某定當奉迎,若是來替我父親管教的話,出門左轉,慢走不送。”
“你!”陳啟歡氣得滿臉通紅,上前一步拉近怒目圓瞪著他,“沈憑,你可知今日之舉,是意味著和世家派作對嗎?”
沈憑淡漠和他對視,壓低聲回道:“言重了陳少爺,我既在秦家麵前失勢,又為何不能攀附多一位秦家呢?”
一聽見秦至之名,陳啟歡臉色稍微變了變,“你爹在朝堂上......”
“他是他,我是我。”沈憑打斷他的話,“我這一官半職是誰給的,我清楚。倒是陳少爺你,處處與我作對,倒不像是想栽培我,反倒是想著嫁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