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 交杯酒。(1 / 2)

過關山 米湯十三 4616 字 11個月前

趙或靠著虞娘的相助,在昌盛大街的酒樓包下一層用作宴席,請來歌姬和舞劍的小倌。

不日後,魏都的京貴收到來自永安學堂的宴請。

宴席的名單除了經手沈府以外,還被送去給趙抑過目,最後確定無虞後,才將請帖送至各戶人家的府上。

沈憑痛心疾首,眼睜睜看著貫徹牆頭草的計劃泡湯。

但沈懷建知他心思,離京之前,他有意在名單上添了一人,此人名喚陳寫,乃沈家門生,在永安學堂中為學子授學,其父親是內侍省內史令。

此人立場特殊,因作為沈家門生的緣故,在陳家受儘排擠,其貌不揚,為人闊達開朗,博學多才,是帶領門生率先支持沈憑之人。

宴席當日,沈憑身穿牙白長袍,領口袖口鑲繡銀絲邊流雲紋的深藍滾邊,銀冠束發,襯得他既有君子雅致又不失風流倜儻。

他早早抵達酒樓和虞娘碰麵,原定戌時迎賓,陳寫竟提前半個時辰到來。

沈憑和他打了照麵,得知對方前來相助自己時,不由心生感謝。

不久後,賓客陸陸續續而來,沈憑作為今日宴席的主人,和陳寫站在門前接待來賓,迎著眾人入了歌舞升平的宴席中。

趙抑來得十分準時,他今日身著月白色銀絲暗紋雲錦長袍,儒雅溫和,芝蘭玉樹翩翩君子也,身後帶著薑挽和楊禮,一人手拿解下的氅衣,一人手拿賀禮。

沈憑見到他出現時便疾步迎上,雙手接過楊禮遞來的賀禮。

兩人踏入宴席後,四周的目光如數向他們投來,眾人瞧見是璟王出現,連忙站起身一並行禮。

待見完禮,沈憑抬手引著趙抑向上座走去,剛一落座,門口的小廝忽然朝席內高喊。

“燕王殿下到——”

除去趙抑以外,其餘人又見起身,紛紛朝門口看去,直到一抹身影頓足門前,見趙或披著一襲烏黑的大氅,肆意灑脫出現在眼中。

高束烏發的羊脂玉發簪交相輝映,一手握著那駭人的吞山嘯,一手托著精致的長形禮盒,下顎微揚睨著眾人,俊逸瀟灑的臉上掛笑,卷著門外的冷風,大步流星走向沈憑,模樣神采飛揚,氣勢更像這宴席的主人。

沈憑從席上起身,踱步至中央相迎,心底感歎這小子的臉,當真是賞心悅目。

直至趙或來到跟前時,沈憑伸出雙手,接過他手中的禮盒。

光從外表來看,大致能猜到應是放著一把長劍。

事實正是如此,趙或在他接過時,朝沈憑微微頃身壓去,得意道:“投其所好,大公子若記起了如何舞劍,便用這把劍為本王舞一曲。”

沈憑聞言心中一悸,視線掃過吞山嘯,輕聲道:“殿下抬舉了,但我更喜歡吞山嘯。”

趙或哼了聲,直起身道:“還挺貪心,回去好好練吧,本王若歡喜了,指不定能借你玩玩。”

“哦?”沈憑尾音微揚,“我不僅貪心,還貪玩呢。”

趙或頭皮一麻木,受不住他這陰陽怪氣的模樣,嗤了聲後甩袖,自顧自朝著趙抑的方向走去,尋了位置坐下。

沈憑看了眼禮盒,輕聲一笑,轉身回席上落座。

眾人如數落座,不出片刻,四周坐席後方的輕紗拂動,珠簾交纏發出清脆的聲響,伴隨而來的是悠揚琴聲,燭火置放在輕紗之內,光芒將其中妙曼的舞姿倒映,其形翩若驚鴻,婉如遊龍,遠而望之,如那鳳凰躍於朝霞中飛舞。

有好奇者左右觀望,竟發現四周的舞姿皆是同步,坐席之人隻需在原地如常就席,目光所及之處,皆能輕易看到這場盛況。

眾人為這驚鴻奇景讚不絕口,感歎燭火之妙,竟能輕易塑一場涅槃重生的畫麵。

人群中忽然聽見一聲高喊:“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

其餘人循聲望去,隻見張子航捏著酒杯,目光炯炯地看著前方絢麗如畫的舞姿,眼中沒有一絲輕浮貪念,滿是驚喜讚賞。

有人回應了張子航的話,道:“不錯!此情此景令人歎為觀止,哪怕在百花街都是出類拔萃的!”

一旦有人發了話,緊接著其餘等人接二連三起身,開始各抒己見,頓時將局促一一掃空,變得其樂融融。

沈憑坐在趙抑的一側,長箸夾著冬筍送進嘴裡,擱下長箸時,抬首正好對視上他的雙眼。

趙抑溫潤的眼眸中帶著點點笑意,對視時暗藏打量,沈憑咀嚼的動作未停,相反,他還轉手拿起桌上的酒杯,隔空向趙抑敬酒。

兩人樂此不疲的環境仿佛置身事外。

沈憑輕易猜出他眼中的意味,隻因這宴席請了趙或前來。

照理而言,兩位皇子明麵上互不相乾,私下卻是推心置腹情同手足,一同出現時似乎並無大礙,但在此前提下,要基於了解他們私下的相處方可行。

但今日的宴席,放眼望去,幾乎每一位都是清流派,除了令人聞風喪膽的趙或,便隻有陳寫和沈憑是世家派中人,不過陳寫如今身在永安學堂授學,並不顯突兀。

此前趙或出現的那一刻,清流派等人神色各異,他們收到請帖時,皆認為沈憑為立足清流派做打算,

不想被趙或打破了這種想法。

今日的清流派中,有無法接納沈家之人在,這些人來時甚至帶著刁難的心思,即使趙抑也在,他們能打著為清流派著想而下手,隻要趙抑不開口阻攔,這些自以為清高難以企及之人,總能想方設法讓沈憑出糗。

想要融入清流派談何容易,這個道理沈憑何嘗不知,所以他借著謝恩設宴的理由,宴請了趙或前來。

一是為了避開清流派的為難,二是暗示趙抑,沈家不願劃清和世家的界限。

很顯然,趙抑識破了這一點。

說起來,他和趙抑年紀相仿,後者比他大不過數月,所經人事各有不同,但思維上的碰撞分毫不差,打太極的功夫也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