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 - 蓄謀 我早就想這麼乾了(2 / 2)

這是她從江挽那學來的萬能回應語。想吐又不想說話的時候用。

惡意趕著來,正義沒空到,我懂,我都懂。

江月生平第一次體會到無語。他們口中的“裝”,估計就是自己這幾周練的花滑。她時常來了興趣,便在體育課的空閒時間練地麵一周跳。

她算不上社恐,所以也沒有刻意避開人群,但肯定都是挑人少的地方。沒想到………

這誰能想到。

她平時做事不低調也不高調,性格溫和,除了麵對江挽時會古靈精怪一點。長相偏幼,戒備心全無,這麼算來確實是個好欺負的對象。

使絆子會成為他們接下來的行動。

Rona壞笑著湊到她耳邊,輕聲道:“可愛的Lucia,你知道嗎?”

“我早就想這麼乾了。”

溫柔的語調,說出來的話卻實再不太美妙。讓人起雞皮疙瘩。

江月避開她,麵無表情地和她對視。

原來如此,蓄謀已久啊。

明明是一雙杏眼,裡麵的笑意卻這麼邪氣。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人嗎。

“和我排練是不是很無聊啊。”江月問。

辛苦你虛以委“蛇”了。

“沒有哦,相反,很有趣。”

“看你眼睛紅紅的,委屈的樣子,很有趣。”

江月突然想起不久前自己和這人的對話。

“我以前聽彆人說你很愛哭,不敢和你說話。”

“啊?什麼鬼?我不愛哭啊。”

那個時候她還沒有意識到自己風評早就被害了。

“第一次練琴的時候,你坐在我對麵,我問你話,你抬頭看我,眼睛紅紅的,嚇得我以為你要哭了。”

“………那次啊,我隻是打了個哈欠而已。”江月抽了抽嘴角。

有個詞,叫細思極恐。

早操的音樂響起,Rona幾人站回身。

江月很認真地思考,如果是江挽,她會怎麼應對。

接下來的幾天,倒黴成了家常便飯。

走在台階上被人莫名撞倒,膝蓋當場淤青。

經過操場就迎麵撞上一顆籃球,好在她反應快伸手擋住了額頭。

在食堂拿飯時先是被人插隊,後又被人從視線盲區踢了一腳,手中的餐盒差點甩出去。

快上課時被人鎖在廁所,結果遲到被訓。

放在抽屜裡的書和資料被人偷走。

圖書館占的坐位和桌子回來時已經滿人。

明明安分守己卻被人故意扣分。

無論做什麼事都被人遺忘在角落。

江月心裡已經麻木了。

這次讓她始料未及又在情理之中的罹難一直持續到畢業。

她沒有告訴任何人。

北半球,地下城。

隨安11:30,North Hoke 23:30。

江挽打著點滴坐在院房的窗邊,一言未發。

她垂下眼簾,視線落到手邊的日曆上,眼底的情緒晦暗不明。在6月份這一欄,有一個日期被人用紅筆圈出。如果再往前翻便能發現有幾個特定的日子也做了標記。

風掠過冰涼的耳垂,冷意蔓延到指骨。

記憶化作碎片席卷神經。

“她還這麼小,怎麼會……”是唐淩西的聲音。她拿著確診報告單,上麵清清楚楚地寫著——創傷後應激障礙症,症狀為自我保護式情感麻木。

“小姑娘的情況有些特殊,你也知道她先後經曆了太多事。我們會儘力疏導她。她現在表麵看上去很平靜,但內心是有一些極端的,所以現階段的建議是最好能有一個人在接下來的3至5年裡陪著她。”

唐淩西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嗯,我知道了。”

“謝謝醫生。”

…………

過往不斷侵蝕著她。許久,大腦才再度歸於沉寂。

江挽抬眸望向遠方。地下城的入口就在幾裡外,如今卻顯得如此遙不可及。月色斑駁零落,就像從前破碎的人生。

有些病,一治就是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