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一:花節 5.21,少年佟京看見……(1 / 2)

生息 作者鴻微 3448 字 9個月前

春天的花沒有如約而來。

是氣候的問題,春天了,往年的花沒有開放,雪甚至方才融化,天地都很寂寞,街道的行人很少,寂寞的時鐘,少年的心。

疫情第二年,他的二年記憶中都在家裡度過,家就是他的靈魂歸宿,作為一個怪癖的少年,他無法融入同學的交流裡,久而久之反而享受孤獨,一個人的時候,螞蟻都是美的,螞蟻堅強的爬上大理石磚,仗仰著行色匆匆的巨人們,沒有關心他們在乾什麼,隻是依舊走它的大理石路,雖然還有可能被一個人無意間送走生命,但是在螞蟻的天堂,他也可以吹噓自己的堅強事跡了。

五月的春天,瀕臨夏天,卻沒有花,花就像跳過了屬於它的世界,少年沒有什麼物質上的好處,隻有精神的寄托,花本來是女生才喜歡的東西,但是他很喜歡花,因為從小老師就告訴他——彆看植物柔弱,實則他們才是戰士。

花開放的時候,真的很漂亮,少年承認,沒必要遮遮掩掩,沒人規定男生不能喜歡花,沒人規定女生一定要愛花。

記憶挑到了2021年四月。

那是一個昏沉的早晨,少年模糊中起了床,媽媽便推開門,不言而喻,大家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昏沉的噩耗,夾雜外麵的晨昏,就是一樣的灰色,他就在無意間失去了姥爺,敬愛,慈愛的姥爺,姥爺早晨坐在電視機前看著新聞聯播,每次都起的很早,去散步,帶回來好吃的給少年,少年曾經要過手抓餅,姥爺加了一塊牛肉,還抱怨“城裡的牛肉真貴”,雖然口頭抱怨,但是每一次都還加一塊牛肉,姥爺進城的時間不多,但每次來都是記憶,給他們騰出一個房間,姥爺就和姥姥睡在房間裡,房間裡總是有一股特殊的農家氣息,在他們燉的肉裡也能吃出來。

有一天,姥爺突然被送進了醫院,少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記得老爺開始不認識他,開始莫名其妙的哭,開始莫名其妙的嘀咕一些陳年舊事,最後不能自理,少年方才明白——姥爺是腦血栓,他恨大家,不告訴姥爺的病,或許他還能在姥爺還能和他說話時多陪陪他。

他真的很想老爺,想老爺看的新聞聯播。

少年天真,以為神話的奇跡會光顧他和他的姥爺,姥爺不是病了,是睡了一個很小很小的覺,然後還能記住他的過去。

媽媽說老爺一定能挺過去,實則不知道她私下裡哭了多少次,姥爺可以活動了,可以慢慢在健身器材上走幾步,少年甚至那時候都以為奇跡來了,老爺還能回來,實則算什麼呢?

姥爺享福的前一天,吃了很多,精神很好,說了很多,少年沒來得及記下來,以至於再也不記得姥爺的陳年往事。

隻記得,小時候,母親家裡窮,姥爺賣鏡子養家,半路上遇到了劫匪,在那個年代,尤其是城裡到鄉下中間的小道,一到晚上就會遇到劫匪,那天姥爺為了多掙點錢回家很晚,半路上遇到了劫匪,他們要求姥爺把錢和鏡子都交出來。

“你們來搶啊!”

“我是不會交出養活家的錢來的!”

“你們來啊!”

姥爺抽出小刀,虎視眈眈的看著凶神惡煞的劫匪,風吹動了草,劫匪的目光落進姥爺虎一般的身軀,姥爺瞪著虎一般的眼睛——少年記得老爺腦血栓時也一直瞪著那雙虎一般的眼睛。

劫匪怕了,他們麵前的是一位父親,一位讓他們敬畏的父親。

“來啊!”姥爺大聲吼道,遠處的飛鳥被驚跑了,風刮的更大了。

劫匪落荒而逃,這故事現在聽起來少年還覺得荒誕,但是母親反複強調這是真的。

姥爺確實這樣,有時又很討厭,少年欣喜的買根烤腸時,姥爺會坐在八仙桌旁邊義正言辭的說:“總吃烤腸不好!”但是背地裡還是給少年錢去買熱乎乎的烤腸,少年本是對姥爺沒有很大感情的,但是人就是這樣,得不到了才去珍惜。

姥姥要來了。

媽媽說姥爺享福去後,姥姥經常一個人唉聲歎氣,有一次早上下炕做飯,大吃一驚——那是。一條蛇,村裡的老人都說是姥爺想姥姥了,回來看看姥姥,姥姥沒有趕走那條蛇,就是盯著那條蛇想什麼。

姥姥剛回來,就被安排了照顧小妹的任務,她還是住那個房間,隻不過隻有她一個人了。

少年在等花,可是花不開。

少年最愛玩的是紙牌,他珍惜紙牌,紙牌就是他精神世界的一部分,有一次醒來,看見姥姥把紙牌給小妹玩,小妹大笑的把紙牌撅折,撕碎……少年無法忍受這一切,衝姥姥嚷道:

“你不知道我最喜歡玩紙牌嗎!”

“這破玩意有什麼好玩的?”姥姥反而杠道,少年忍無可忍,回到桌子上扔東西撒氣,姥姥盯著少年,嘴裡念念有詞,然後紅著眼睛看著小妹,隻是默默把紙牌拿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