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子彈帶著預判性質,呼嘯著往他即將蹲下的方向奔去。
子彈穿過肉、體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旁觀者來看這一幕就仿佛是崗阪日川主動蹲下撞上了子彈,荒誕又滑稽。紅黑色的鮮血在他額頭綻開,如同象征著罪惡與墮落的黑色曼陀羅。
人群後知後覺地反應回來,隨之而來的是男士的怒吼,女士的尖叫,有人試圖躲避,有人試圖往外逃跑。
綠川光沒有關掉電腦,他緊盯著屏幕,從慌亂的人群中找到了那道聲音的發出者。
果然,是她。
“野澤森...”綠川光呢喃出聲。
視頻中的野澤森沒有慌亂,她猶豫一瞬,旋即便開始大步跑向門邊。
逃跑嗎?這可不是個明智的決定,這麼做就相當於把背部暴露給冰冷的槍口。
透過屏幕,綠川光安靜地凝視著她的背影。
門口就在眼前,但她並沒有開門,下一瞬——
房間陷入黑暗。
“哈...”綠川光忍不住輕笑出聲,冰冷的聲音裡染上一絲溫度,“聰明的女孩。”
野澤森做出了最優選擇。
他不再猶豫,合上電腦,收拾東西開始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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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表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酒吧裡。
綠川光坐在吧台前,麵前放著的是一杯剛調好的蘇格蘭威士忌,酒精在燈光下散發著惑人的光芒。
這是組織的酒吧,他出現在這裡是為了提交剛剛任務。
倏地,一把伯、萊、塔抵住了綠川光的後腦,就算隔著帽子他都能感受到槍口的冰冷。
綠川光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但身體卻沒有動作。
“蘇格蘭,你開了兩次槍。”男人冷冽的聲音仿佛在空氣中凝出了冰碴子,寒涼刺骨。
狙擊手追求一擊斃命。開了兩次槍,意味著致命的失誤。
「所以琴酒果然派人監視著這個任務...或者說,監視著他...」之前的猜想被佐證,綠川光的心沉了沉,麵上卻不露分毫。
“幾次重要嗎?任務還是成功了,不是嗎?”他的聲音低沉而冰冷,“還是說,組織什麼時候開始關心起實現任務的過程了?”他上揚的尾音中染上了幾分嘲諷。
“你知道我不是在問這個,那個女人怎麼會知道有狙擊手?”保險栓上動的聲音從腦後傳來。
貓眼男人薄唇輕啟吐出兩個字,獨自承擔下了琴酒的問責,“失誤。”
“我是有失誤,不過...”
“這不是你用槍指著我的理由吧...”絲毫沒有畏懼抵住後腦的槍,綠川光頂著槍口轉身,定定地注視著身後的銀發男人。隨著他的轉身,原本抵住他後腦的伯、萊塔變成了正對他的額頭。
他的臉上甚至還噙著一抹極淺淡的笑意,隻是這笑不帶任何溫度,如同麵具一般虛虛地掛在臉上。
“你的失誤還真多,連同你可笑的憐憫心...”
“不是憐憫心,是原則。”貓眼青年出聲打斷男人的話,苦惱地皺皺眉,似乎真心實意地為他的話感到困惑。
“沒有原則的人和動物一樣。”
琴·沒有原則·酒:……
殺手不能有憐憫心,但可以有原則,綠川光的原則是,不殺小孩和孕婦。也正是因此,他拒絕了琴酒分配的所有任務對象是小孩和孕婦的任務。
似乎被綠川光不急不緩的態度激怒,銀發男人的聲音裡染上了一絲怒意,“等我抓到你的老鼠尾巴。”
是「等我抓到老鼠尾巴」,而非平時的「彆讓我找到你的老鼠尾巴」,綠川光敏銳地捕捉到他話語的變化,心底湧上一股不好預感。
麵上卻沒有露出絲毫畏懼。
“我等著。”貓眼男人嗤笑一聲。“倒是你...”
隨著話音落下,他的身形一晃,手臂翻轉,不到一個呼吸間,原本握在琴酒手中的伯、萊塔已經出現在了綠川光手中。
“倒是你,說了彆拿槍指著我。”青年慢條斯理地補完後半句話,把手中握著的伯、萊塔隨手扔在吧台。不再管琴酒的臉色,徑自背上大大的貝斯包,轉身離開。
蘇格蘭,除了盲狙,還擅長卸槍術。
他身後的琴酒臉色出奇的難看,死死盯著男人離開的背影。
原本坐在角落卡座處的男人頂著琴酒殺人的視線走到他身旁,發出幾聲誇張的笑聲。明明外表是男子,但笑聲卻是嬌媚的女聲。
“gin,想不到你也有被繳槍的一天啊哈哈哈....”女聲裡透著難掩的興味,還有濃濃的幸災樂禍。
“閉嘴,貝爾摩德....”男人扭頭,冷聲打斷了女人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