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心裡咯噔一下,看著趙亦琛,不知道該說什麼。
趙亦琛嘴唇動了動,最終卻沒有說出話來,自顧自的上樓了。
果果這段時間聯絡不上她爸爸了,自從他回到老家後,打他手機就總是不通。果果怕他出事,央求秀雅的父母幫忙找找她爸爸的下落。秀雅的父母找了果果後媽那邊的親戚打聽,終於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電話打過來時,果果心裡七上八下的,害怕會有不好的事發生。
“果果,跟你說你不要著急,你要有個心理準備啊。”
果果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阿姨,你講吧,我沒關係的。”
“你爸爸根本沒有得什麼尿毒症。他以前經常上邊境賭船上玩錢,把你後媽那點家底全輸光了,房子都賣了拿去賭,還欠了□□一大筆錢。他怕人家找他要債,已經失蹤兩三個月了。他說的什麼給他捐腎的遠房表弟,一年前就出車禍死了。”
果果愕然,她本以為壞消息會是她爸爸抱病而亡之類的,沒想到發生在她身上的不是一出生離死彆的悲劇,而是一出黑色幽默的荒誕劇。
“果果啊,你那二十萬肯定是被他騙走了。沒人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估計他也不會回來了。”
果果自嘲的笑了笑,說:“阿姨,麻煩你了。你告訴我的,是個好消息。他騙我錢,總比他孤零零死了好吧。”
“果果,你真是太善良了。”
“阿姨,我不是善良,我是覺得解脫,以後我什麼都不欠他了。”
果果放下電話,隻覺得手腳冰冷,三伏天裡可她渾身上下都在打哆嗦。她又一次被人背叛被人拋棄了。她想到她爸爸臨走時慈愛的對她說:“果果,爸爸對不起你,你要多保重。”忽然抑製不住,大聲笑了出來,這個老騙子,他一輩子都在騙女人的錢,最終騙到自己女兒的頭上了。也罷,從此以後,她田果果就當自己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天下無不是的父母,話雖如此,可她的爸爸,又怎麼配稱作父親呢?
晨光的熹微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房間裡,趙亦琛睜開眼睛,疲勞乏累的感覺蔓延在四肢百骸。顧西桐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的胳膊麻了,他小心翼翼地試圖把胳膊拿出來,這麼一動,顧西桐也睜開了眼睛。她望著他,淺淺笑了,他把她重又攬在懷裡,輕輕嗅著她的發香,最終,他還是沒辦法逃離她溫柔的笑靨。
前一天下午,看到田果果從周開信的車上下來,趙亦琛心裡酸酸的。他不想在家呆著,走出來在市內漫無目的的亂逛,不知不覺的,他又走到母校附近。這裡有他一段美好的青春時光,那樣青澀純真的年華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不太真實。那時他們是公認的金童玉女,他曾經騎著車帶著她在校園裡的馬路上飛馳,沿途引來無數路人的矚目,他本以為她會一輩子坐在他身後,把頭輕輕靠在他的背上。
他又回到他們經常約會的那家小飯店。她喜歡吃這裡的雲南米線,她說這家店的辣椒油特彆香,越是炎熱的夏天她越要多放辣椒油,尋找一種自虐的快感。每當她吃的麵色酡紅、滿頭大汗時,他就會去旁邊的奶茶店買一杯冰凍香草奶昔,看著她大口大口的喝下去,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現在,他坐在這個靠牆的位置,吃著他夢裡經常夢到的米線,好奇怪,這個東西也沒有那麼好吃,即便加了辣椒油也索然無味,為什麼,他曾經覺得這是世上最幸福的味道。
辣椒好辣,他有點受不了,眼眶竟然濕潤了,唉,他年紀真的大了,這種自虐的事還是留給90後去乾吧。
他抬起頭,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當他睜開眼睛時,他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顧西桐竟然坐在他對麵,眼巴巴的望著他。
他站起身走出去,過了一會,他拿著兩杯香草奶昔回來了。
顧西桐笑著說:“我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吃這種東西了,幾乎都忘了奶昔是什麼味道。”
趙亦琛看著她,時間是最好的雕刻家。三年的時光,她已經從一個俏麗明媚的少女成長為一個精明強乾的女人。她依然很美,美的強勢、美的深刻、美的驚心動魄,但是這樣的美讓他好累。“小桐。”他的聲音低的仿佛夢囈一般:“你變了好多。”
“是的,很多東西都變了,但是,有些感情永遠不會變。”顧西桐說:“每次我回來時,我都幻想著可以跟你重逢,我知道,你總有一天會回來,你一定跟我一樣,忘不了這裡。”
顧西桐接著說:“亦琛,你看牆上的字,還在那裡。”
趙亦琛看著滿牆的字,都是附近學生在這裡的塗鴉留言。他們的字在靠右的一側,那時他用熒光筆畫下一株小巧可愛的梧桐樹,她在樹下寫上:“但願樹常青,花常紅,亦琛永遠愛小桐。”
可是還沒等到梧桐樹褪色,他們的愛情就被判了死刑。
“小桐,我們之間的回憶很美好。可是,回憶隻是回憶,我們隻有過去,沒有未來。”
“亦琛,隻要你願意,我們的未來很長。”顧西桐說:“我愛你,從來沒變,我現在終於知道我一生最想要的東西,就是你。”
趙亦琛看著她,說:“就算你跟周開信離婚,你也不會嫁給我的,我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了。”
顧西桐朱唇輕啟:“我已經厭煩了那些公子哥,我現在有我自己的事業,我不需要再聽命於彆人。”
“可是我愛上彆人了。”
“你說的是田果果?”顧西桐冷笑著:“她跟你的差距不是更大嗎?那個女孩子是很漂亮,很可愛,但是她配不上你。亦琛,你知道她跟周開信的關係沒有那麼簡單。”
亦琛不語,周開信給他的羞辱,仿佛曆曆在目。那個女孩子已經夠可憐了,如果再被周開信那樣的花花公子玩弄遺棄,她會怎麼樣?趙亦琛想到這些,眉頭緊鎖,拳頭緊緊握著,指關節發出咯吱的聲響。顧西桐看在眼裡,痛在心上。
她輕輕地握著他的手,把他的拳頭打開,無限溫柔的說:“亦琛,彆這樣,我好心疼。”
趙亦琛送顧西桐回家,進門後,他關上門剛剛轉過身,顧西桐就抱住他開始親吻。
她的氣息芬芳美好,他忍不住回吻她。她的手指輕易點燃他的欲念之火,隔了這麼多年,他以為自己已經忘了她,可是他的身體對她還是念念不忘。
他們像兩隻小獸般交纏撕咬著,衣服扔了一地。欲望鋪天蓋地而來,無法抗拒亦無處可逃。脆弱的男女,隻有默默跟隨它的指引,走入地獄的最深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