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阪雪司在聽完川上富江的話後，並沒有拿出手機搜集自己學校到富江學校的交通方式。因為他之前就清楚相應的路線，想要更快接到富江，就是搭乘計程車過去。

“那些人對富江你不好嗎？”

無論是葬禮上崩潰的學生的發言，還是現在富江的擔心，都讓他有些好奇富江的人際關係。

富江懶散地打著哈欠，敷衍地說了句：“他們啊，很無趣。完全沒有相處的必要。”

富江是受歡迎的。任何富江想要的東西，總會有人雙手奉上，這也使得被簇擁的富江很快便陷入厭倦的情緒，變得挑剔起來。

乙阪雪司知道富江的性格，但他有點為此時富江的人際關係擔心。

“那你會不會想轉學？”

其實除了“轉學”外，他還有一個問法。那就是在不轉學的前提下，在二年級到來前，富江要怎麼度過人際關係無趣的狀態。富江很討厭無趣的東西，一旦覺察到無趣，他會選擇從無趣的接觸中抽離。

換班？那對於富江來說，好像不是能從無趣的狀態裡抽離的辦法。因為富江此時不喜歡的除了班級裡的一切，或許還有學校。

性格挑剔的富江不會將就無趣的關係。

認識到這一點的乙阪雪司就選了轉學的話題。

他想要知道富江接下來的打算。

川上富江聽到“轉學”的詢問，他傾斜著身體，靠近坐在一旁的雪司，臉和對方距離很近。

明明是雪女後裔，雪司的身體溫度在平靜的狀態時和普通人無異，就連呼吸也是。

“你該不會在期待我轉到你所在的高中吧？”

“不可以嗎？”

“當然是不可以。”

川上富江的話語剛落，就感覺到空氣溫度急速下降。

笨蛋後裔在難過。

還真是笨蛋，沒有一點成長。

“我才不要和你在一個學校。”

“我可不想再幫你解決麻煩。”

這是川上富江的真話。

自己越長大，越明白自己想要什麼。

如果繼續和笨蛋後裔乙阪雪司待在一起，很不利於他過上無拘無束的生活。而且，雪司也該成長了。

他這樣做，這樣說，也是為雪司好。

他真是一個很偉大的朋友。雪司要感謝自己。

畢竟他可沒有關心過其他人的成長。

現在的雪司成長速度簡直不夠看。

真叫人擔心。

川上富江凝視著麵前露出波動表情的乙阪雪司，好心情地獻上一點點的安慰：“不要哭哦。”

乙阪雪司眨了眨眼睛，感受到眼睛的乾燥，回複：“我沒有哭。”

川上富江沉默了兩秒，然後將傾斜的身體擺正，說了句：“要是你哭了，說不定我……”

他的話突然停住，嗤笑一聲，呢喃：“真無趣。笨蛋後裔的威力還真是大，我居然會被影響到。”所以他才要遠離笨蛋。

乙阪雪司並沒有聽清“笨蛋後裔”之後的話，對於之後的話，自己沒辦法回複。他隻能回複前麵的，糾正富江對於自己種族的誤解，“我不是笨蛋後裔，是雪女後裔。”

“連自己的力量都控製不好的雪女後裔，有什麼用？”

川上富江側過頭，看向乙阪雪司，“就隻有變出小雪人的時候，好看一點。”

乙阪雪司噎住。

半天，才回了句：“富江的嘴巴好毒。”

川上富江心情變好。

他可沒有說苛刻的話，自己說的是事實。

※

川上富江和乙阪雪司說了會兒話，就想要去泡個澡，睡一會兒。他讓乙阪雪司準備好衣服。乙阪雪司沒有說什麼，從自己衣櫃裡拿出全新的，沒有穿過的衛衣褲子，貼身衣服，放到浴室乾燥的地方。

這是兩人從小到大養成的默契。

因為經常有借宿的習慣，所以有關於換洗衣服之類的東西，都會備好。

能夠達成如此的默契，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們的身高相仿，身形差不多。

現在也一樣，默契滿分。乙阪雪司和川上富江的身高和身形沒有多大的差異。

乙阪雪司準備好衣服後，就關上了浴室的門。

川上富江聽到關門聲，閉上眼睛，躺在浴池裡休息。新生的身體雖然看不出被毀壞過的痕跡，但是之前被傷害過的記憶還是原封不動的保留著。

他可不想放過學校裡的那些人，他們假惺惺地當成不知情的一方，參加他的葬禮，他真的惡心吐了。

要是被雪司知道自己之前真的死過……

不，川上富江可不想被其知道。他還不想被笨蛋後裔笑話。

一切都是那些人的錯。

如果不是他們，他才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現在這個世界上，應該有了無數個自己。川上富江光是意識到這一點，就覺得無比的惡心。他才是獨一無二的富江，那些都是托了無趣的老師和學生的福，短暫有了生命的家夥。自己早先一步找到雪司，就證明了自己才是川上富江。

嘖，為什麼他要拿笨蛋後裔證明自己？

身處笨蛋後裔存在的空間裡，果然有被傳染成笨蛋的危險。等這個風波過去，他還是會距離雪司遠一些。

乙阪雪司在看電視。

桌子上放著從冰箱裡拿出來，又洗好切好的水果。

在聽到浴室門的動靜時，他目光轉過去，就見富江濕著頭發走了出來，富江的手裡還拿著一條毛巾。

乙阪雪司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從沙發上起來。在富江來到沙發這邊坐下後，直接從富江的手裡把毛巾抽走，然後幫富江擦起了頭發。

川上富江坐在沙發上，享受著乙阪雪司的照顧。

此時電視屏幕裡在播放都市傳說的介紹，當中就提到了賣冰淇淋的車子。

富江閉著的眼睛睜開，聽著電視機裡的介紹，說：“你應該不會再被賣冰淇淋的人盯上吧？”

雖然節目裡是以誇張的手段在營造恐怖噱頭，暗示都市傳說的半真半假，但是川上富江知道那是真的。因為乙阪雪司就被盯上過，而且還不止一次，不過沒有被對方得逞。

“冰淇淋啊……”

被川上富江的話提醒的乙阪雪司從擦頭發的工作裡出來，看向屏幕裡刻畫的和印象裡的車子完全不一樣的冰淇淋車，想了一下，回複：“其實，那個人賣的冰淇淋很好吃。不過，我就隻能吃一個。”

“正是因為你就隻吃一個，他才會注意到你。”

川上富江想起了那些因為貪吃冰淇淋的孩子最終變成冰淇淋的事件，感慨：“或許應該感謝你是雪女後裔，才不會對冰淇淋成癮。”

乙阪雪司沒有否認。

也許是這樣。

不過——

“能夠拒絕冰淇淋的富江才是最厲害的人。”

川上富江微微抬起下巴，挑眉：“我可不會吃來路不明的東西。”

“那個賣冰淇淋的人好像一直都沒有變老。”乙阪雪司回憶著最近一次和都市傳說冰淇淋車的交集。那個人依舊在賣冰淇淋，臉依舊是印象裡的那樣，二十幾歲。

“都市傳說是不會老的嗎？”

“還是說因為眾人的信仰，所以他才不會變老？”

乙阪雪司進入對都市傳說的好奇裡。

那是需要關注的重點？

聽著乙阪雪司話的川上富江感覺自己的時間完全被他的胡說八道浪費掉了。關心笨蛋的結果就是自討沒趣。這樣的笨蛋還是變成冰淇淋好了，至少加上雪女後裔體質，雪司會變成一支自帶冷凍功能的冰淇淋。

川上富江把眼睛閉上，乙阪雪司注意到對方不打算回複自己的話，也沒有想要再問。他繼續著幫助富江擦頭發的動作，確定頭發已經趨於乾燥，就停了下來。

乙阪雪司問川上富江晚上吃什麼？

川上富江：“最貴的東西。”

“嗯？所以要定外賣嗎？還是說待會兒出去吃？”乙阪雪司並不在意錢的事情，因為他從小就不缺錢。他沒有多少愛好，父母每個月給的零花錢從來沒有花完的時候。

請富江吃飯，吃最貴的，這種問題對乙阪雪司來說不需要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