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幻境試煉、問情少年(2 / 2)

他何止“說得不好”?簡直比野人說得更不好!

韓菱紗心中感歎了一陣這兩人難怪絕配,繼續問道:“那仙翁送他們至色之幻境,所謂教訓……”

“哼,世間最難莫過一個‘情’字,最糾葛莫過一個‘愛’字。若說‘酒’是忘空一切,那‘情愛’便是永隨生世,更有甚者,即使入了輪回也不願忘卻,足見兩字——麻煩。”酒仙翁搖頭晃腦,宛若找到樂子的老小孩,“讓他們遇遇麻煩,老夫才好消消氣。”

柳夢璃眉頭緊蹙,一雙美目滿懷懇求看了酒仙翁,酒仙翁忙擺擺手。

“女娃兒莫要求老夫,那兩人既已去了色之幻境,老夫想收也收不回。不過你放心,把這酒缶灌滿,老夫直接送你們至財那一關。酒色財氣,這可是少了一關的好處。”

酒仙翁敲敲大酒缶,雲天河所灌入的那三十三壇美酒隨著震動微微晃了酒麵,陳年之香仿若慵懶地伸了個懶腰,鼓脹出酒缶麵,拽了拽酒仙翁的胡子,撩撥得他深吸一氣,鼻頭更紅。

“把我們送到色那一關。”

韓菱紗一句又把酒仙翁從沉醉中拽回來。

“什麼?兩個女娃兒到色之幻境……做什麼?”

“我們四人共進退,當然行動要一致。”

這句話可是說得理直氣壯。

廢話,能不理直氣壯?本姑娘上一次啥都沒看到,這次好不容易好像、可能、大概有得看了,不在場哪行?色啊!這個字,光聽就很有氣氛!很有味道!

雲天河在青鸞峰上和野豬狹路相逢。

雲天河為了一頓烤野豬拉開了架勢。

野豬則為了報仇雪恨擺開了陣勢。

一人一豬各自大喝一聲大吼一聲,撲上去,鬥到一塊,雲天河一拳未落,野豬竟來了個空手格擋,緊接豬蹄掄起,往雲天河臉上就蓋了一記豬蹄印。

野豬竟有如此身手?雲天河驚得睜大眼。

這一睜,野豬沒了,隻有慕容紫英看著自己。

“醒了?”慕容紫英垂下手,順便放開雲天河的手腕。

雲天河眨了眨眼,坐起身,頭暈,想喊暈,臉頰上火辣辣的痛。

“抱歉,下手重了點。”慕容紫英頷首以示歉意,“因雲少俠不論怎麼喚都不醒,我恐再這麼睡下去耽誤試煉,隻好出此下策。”

雲天河揉揉臉頰,摸摸腦袋,到處都不好受,比自己好多年前吃壞肚子時還不好受。

“酒……真不是好東西……”

帶了嘲諷意味的輕笑聲起,暗香浮起,雲天河方見一名女子翹腳懸坐半空,單手托腮,麵若桃花,帶笑更是美不勝收。

“方才見你醉醺醺的,還認已是個男人,沒想竟說了一句未知世事的少年言語。本宮在這幻境待得久了,也漸漸不會看人了。”女子一身虹彩綢緞裹了身材曼妙,薄唇上口脂豔紅,小指一劃壓了唇線,“自古英雄叱吒風雲,劍俠名震江湖,春風得意時莫不是美酒佳人,這酒的好……須隻有好男兒才知。”

“呃……我就覺得喝了酒暈暈的、怪怪的,一點沒有吃了烤山豬以後的舒暢,所以……真的覺得不好。”

話音剛落女子又是一聲笑出,毫不遮掩。那笑夠媚,惹了雲天河臉頰發燙。

“哎喲,雖是少年郎,倒是很懂得容貌美醜之彆。你這般反應,本宮開心得很。”

“嘿嘿,這是誇我吧?”

慕容紫英忍不住輕咳幾聲,若不打斷,這般閒聊不知要持續到何時。

“在下昆侖瓊華弟子——慕容紫英,”雙手一禮,“請問大士如何稱呼?”

“本宮飛天女,不過色之幻境中的小仙,稱不得‘大士’。”

飛天女綾羅輕擺宛若羽翼,身側各多一臂,手撚卍字,臂若舞蹈。

再看飛天女所說“色之幻境”,三人所至之地乃一六角房間,牆壁雪白泛著蔚藍薄光,牆沿嵌了金色勾邊,自在轉角繞出花樣,如此環了一圈,正中一圓形浮雲底座,托的是上方幽藍靈力聚成的蛋型結界,六麵牆各有一門,門上如蛛網般輕罩的藍光結界便與此相似。整個房間給人一股清涼愜意之感,倒特彆凸現了飛天女一身嫵媚之氣。

“本宮頗為欣賞這位少年郎呢。雖不能以私情放你過了這關,倒可以考點簡單的。”飛天女欣長雙腿舒展,換了翹腳的姿勢,輕盈浮在半空,對雲天河悠悠甩出綾羅,“本宮問你,可懂‘情愛’之意?”

雲天河張口就來:“不懂。”

飛天女略微驚訝,稍事又笑:“哎喲,看來本宮問得難了。那……你可懂‘喜歡’之意?”

“這個我懂!”雲天河總算碰上自己知識範圍內的問題,信心百倍,聲音洪亮,“菱紗說,喜歡就是想見一個人,見了一麵,就又想再見一麵,如此循環積累,就會天天都想見到,時時想在一起。這便是長相廝守了。”

“雖不儘然,但也有合理之處。”飛天女點點頭,思索片刻,“如今你可有想見之人?”

“以前是想再見劍仙一麵……”

說的時候眼神是往慕容紫英那邊飄,對方毫無反應站在數步之外,似對這邊問答毫不關心,雲天河開始犯嘀咕:“劍仙到底要生氣到什麼時候?”

嘀咕著、嘀咕著,話答到一半就忘了,飛天女一旁輪番看了兩人,伸指對了雲天河腦門一彈,一小股靈力聚成水珠大小撞了他腦門上,驚得他回神。

“少年郎,本宮看你連‘喜歡’都不懂呢。”

“我答得不對?”

“答得略微有到點子上,可你隻懂一答案,卻參不透個中含義。”纖纖玉指,點的是慕容紫英方向,“我看你所稱‘劍仙’頗為聰慧,何不問問他?”

雲天河“哦”了一聲,還沒打定主意要不要問,卻見慕容紫英已是緊張,雙眼滿是警惕之意,腳步更是做好隨時腿步躲閃的準備。雲天河心頭就有些小小不滿了。

我大概是說錯話了,我大概因為說錯話惹得你不高興了,可我知錯,想改,你連機會都不給,還成天想著躲想著逃……我也曾經有想躲想逃,被菱紗罵了,我知道我又錯了,現在我是很有勇氣要認錯道歉,可你怎麼還不理人?

“劍仙!”

鼓著一肚子氣,雲天河大步走向慕容紫英,慕容紫英連退數步,眼見就要縮到牆角,趕緊伸手一阻。

“有話,如此說便好。”

如此?

雲天河用眼神丈量一番,五步距離。

“就這幾步,我走過去再說。”

“就這幾步,說便好。”

頓時無話,兩人眼神對峙,雲天河突然想起夢中和山豬的對戰,臉上又痛了。痛得眼角發澀、鼻頭發酸。

一直都一個人住在山上,沒和人吵過架,也沒被人討厭過、疏遠過,在女蘿岩的時候大聲說“你這樣的人我最討厭”,那是第一次。現在知道和人吵架,被人討厭、疏遠,是多難受。比喝了酒頭暈還難受。

“我……劍仙……”

如果心中有想說的話,平時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說出來。可心中想說的是千言萬語,攪在一起,湧出來,竟變得結巴。

“你好像有點誤會。”

慕容紫英打斷雲天河努力了半天組不成的句子,待雲天河眨了眨眼,一雙明目看過來,不再那般煩躁,他才將話語以雲天河所能懂的淺顯語句說出。

“我不討厭你,現在,也沒生氣。”

雲天河睜大了眼,因沒料到慕容紫英所說和自己所想全然相反;雲天河瞪大眼,因慕容紫英所背對牆上的門突然拉長結界,纏住他手臂,一拖便沒入門內。

“劍仙!”

大叫一聲便追了進去,這下輪到飛天女瞪大眼了。

“真是性急的少年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