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神紅理的猜測並非毫無根據。
她最大的依據,就是那些原型可能是現實中的某位文豪的黑手黨同事。
紅理不缺鑒彆出美的眼光,也能夠判斷人類的美醜,她確實不在乎交往對象的容貌,但也不至於對對方的長相熟視無睹。
在紅理看來,她那些容貌不俗的同事,就是拿原型的名字進行了與原型的長相毫不沾邊的再創作。紅理曾經聽說,有遊戲打著曆史人物的旗號,對曆史原型進行了二次創作,不止增添了種種時髦的元素,就連性彆也發生了改變,他們甚至還讓娘化的角色和遊戲的主角談起了戀愛,總之做了種種讓曆史人物的粉絲大皺眉頭的事。
難道說,自己做的就是這種類型的夢?在青春期分泌過多的性激素的誘導下,做了一場與頂著文豪名字的男女深入交流、宛如乙女遊戲一般飄灑著玫瑰花瓣的夢境?
紅理陷入沉思。
相對於讓科學技能點點到Lv.90的自己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轉移到一個超乎想象的異世界,還是當下的世界是現實世界的自己做的一場夢更合邏輯,這也能解釋為什麼通過各種手段驗證的物理定律與原本的世界沒有偏倚。
如果問題是【自己以外的東西都是假的】,紅理說不定還可以從兩個世界的物理法則的誤差中發現端倪,但如果說問題是【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東西都是假的】,那麼又該如何驗證和抵抗那種程度的現實?
答案是做不到。
哪怕是赫赫有名的智者或者賢人,也無法在自我否認的基礎上,去承認自己以外的事物的真實性,這就等於在知道自己心存偏見的前提下,要求自己以絕對客觀的視角去看待世界。
但即便如此……
“我還是無法相信。”
紅理近乎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不想陷入不可知哲學的怪圈,不想探討什麼是真實什麼是虛幻,更不想像證明數學難題一樣思考,如何才能反駁‘五分鐘前被創造出來的世界’的理論,可是,我曾經有過好感的男性,或者說我欣賞的類型,應該是能將彆人的幸福當做自己的幸福、有如殉道者般高潔但又不失個性的、就算見到了我最醜陋的一麵也能和我正常相處的刺蝟頭少年才對!”
說到這裡,紅理的肩膀稍微顫了一下。
學園都市的每一位Level5的超能力者均背負著不同程度的黑暗,從他們的能力被發掘出來的那一刻起,他們的名字就出現在了不同實驗的實驗對象登記列表中,在世界觀還未徹底塑型的時候,就參與了無論怎麼評估都在踐踏人權的研究。
在連就讀小學也不會被獲準入學的年紀,年幼的菱神紅理就在各大研究所輾轉,從被動接受未知實驗的研究對象,逐漸轉變為自己設計實驗並親身參與研究的研究員。正是這段不為人知的過去,才會讓她在看過這邊實驗的研究資料後,對這個世界進行的絕大多數異能研究失望透頂。
這幅纖細、可愛又柔弱的少女身姿,寄宿了太多與外表不相匹配的黑暗,可就算這樣,也還是有人願意為了這樣的她,不惜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甚至到了連想要找到一處沒有受傷的地方都很困難的地步。
紅理找不到合適的詞彙來描繪自己對少年的感情。
作為愛戀又過於親近,作為尊敬又過於疏遠,但是隻要回想起來,內心就會湧現出無儘的喜悅。
身為腦神經領域的專家,紅理還是弄不明白自己到底對少年到底懷有何種情感。
但是那種無法預測、也無法找到規律的感覺,卻是她從來沒有感受過的貴重體驗。
“好吧,我大概沒有辦法像分離某種物質一樣提煉出內心的情感並加以分辨。”
有好一陣子,紅理都咬著牙關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