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下午,太醫院便傳皇後娘娘鳳體抱恙,昭妃嬪侍疾。瀲月傳這些話時,我正喝著一杯顧渚紫茶,一個不小心差點將整杯茶翻在裙上。
我問:“可是得了什麼大病?”
瀲月答:“太醫們隻說皇後娘娘患頭痛之症,現在各宮的娘娘小主均陸續前往鳳雎宮了。”
我隻略整妝容,便匆匆趕往皇後宮中。此時殿內已聚集多人,連秦選侍等竟也來了。賢妃、沅妃和藝妃在內室陪著,餘下的皆在外堂等候。眾妃嬪見我至,並不似清早時那般刻意刁難,就連昭婕妤也遠遠瞧見我就走開了。在這節骨眼上又有誰會不知趣地衝撞上皇上的忌諱呢?若是詆我昨日之錯處,無疑是明著說皇後善妒了,因妒火攻心才鳳體抱恙——這是後宮妃嬪之大忌。
許久,皇上與賢妃等從內室出,眾嬪妃皆露心憂之色。皇上隻凝眉不語,想必皇後的病情堪虞。
賢妃道:“皇後娘娘母儀天下,慈德昭彰,定天佑洪福,且宮中太醫又妙手回春,想必不需多時娘娘的身子便可大好了。”
皇上點點頭,道:“希望如此,這段日子皇後要養病,後宮瑣事便由賢妃你協理。”
賢妃欠身,道:“是,替皇後娘娘分憂是臣妾之責,臣妾定不負皇上與皇後娘娘之托。”
正這樣說著,周淑儀俏生生地從人群中走出,輕輕一福,道:“皇上,也讓臣妾留下服侍皇後娘娘吧。”
皇上微訝:“你?”
周淑儀再福,楚楚道:“是,臣妾平日在宮中也無事,現下皇後娘娘病了,臣妾等理應侍疾。”
皇上猶豫道:“隻是已有賢妃、沅妃、藝妃侍疾,人多豈不添亂。”
周淑儀道:“賢妃娘娘要協理後宮之事,沅妃娘娘又要侍奉太後,臣妾想兩位娘娘或有不暇之時,是以前請留下侍疾。”
皇上略略想了想,道:“好,既然你自願請纓,便留下吧。”
周淑儀喜,笑答:“謝皇上。”又頓了頓,喏喏道:“皇上,臣妾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皇上道:“說。”
周淑儀小心看我一眼,道:“臣妾想皇後娘娘的病不定與洛芬儀有關……若不是她昨夜硬留皇上,皇後娘娘或許也不會得病,說到底還是洛芬儀之過……”
我微微一愣,隻見藝妃曼步走到周淑儀旁,質疑道:“周淑儀的意思是說皇後娘娘因心生妒意而致病?闔宮誰不知皇後娘娘最是寬厚,昨日也是皇後薦皇上去洛芬儀那裡的。”
周淑儀麵露疑色,一時啞言。藝妃微微吃驚,問:“難道淑儀不知麼?哦,對了,本宮怎未想到淑儀早上身子欠佳,並未至鳳雎宮請安。”說著轉向皇上道:“皇上,這樣看來淑儀妹妹身子也是不豫,不適宜侍疾呢!”
皇上本已不待見周淑儀,又聽藝妃如此說,氣得厲聲道:“朕看周淑儀的精神也不濟,照顧皇後之事不用你操心。秋巧,扶你家主子回宮歇息。”
那個叫秋巧的婢女應了,顫顫地上前去扶周淑儀。周淑儀一時語塞,隻覺委屈,又開口求道:“皇上……”
皇上轉身背著她,不願再理。周淑儀隻得欠身:“臣妾告退。”臨走時,恨恨地朝我望了一眼,神色淒厲,我不由心驚。
周淑儀本欲借著皇後抱病之事重奪皇上恩寵,卻不想因逞一時口舌之快,卻被藝妃的三言兩語打發了。隻是,她並不知道此刻的口舌之快隻會讓皇上心生厭惡——帝王的尊嚴是不可侵犯的,更何況是當著他的麵說他昨日留宿蘭熙宮的不是之處。
待周淑儀走遠,皇上道:“洛芬儀,你留下侍疾。”還未待我反應,昭婕妤、玥容華等就露出不快之色,有些大膽的妃嬪更是小聲議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