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蕭蕭暗雨浥茜窗 第六十四……(1 / 2)

幽幽宮門深幾許 洳苡 3445 字 10個月前

太後此刻才注意起苡姿來,她眯著眼笑了笑,道:“靜婉儀生得倒是可人,隻是性子略沉靜了些。今歲新進的宮,住著可還習慣?如今多大了?”

苡姿兩頰一紅,答:“回太後,宮中很好,嬪妾再過幾個月便滿十五了。”

太後淺淺抿了口香茗,道:“年紀倒還是輕,身子骨瞧著也弱,怪可憐見兒的,也不知經不經得起。”於是喚來安真吩咐道:“將前日裡太妃送的阿膠並竹茹拿與靜婉儀,都是些上好的東西。”

苡姿叩拜謝了恩,太後眼底有淺淺的笑意:“你們姊妹感情倒是好。”

太後不詳知我家事,雖知我與她並非一母所生,但以為我倆自小親厚,便如此說了句。

我微微一哂,道:“是。”

“倒是讓哀家想起飛燕、合德倆姐妹。隻是她們卻遠不如你們姊妹,終其一生也是無子。”她右手輕輕摩著青花茶盞,一字一句道:“飛燕合德寵冠六宮,她們自然是有手段和權謀使漢成帝傾心。如今後宮一日無主,洛貴嬪得了協理後宮之權,日後若又母憑子貴,這天下倒是你們林氏姊妹的天下了。”

我驚得汗一層一層滲濕薄衫,如坐針氈,苡姿亦駭得不敢接話,三人無言片刻我才敢出聲道:“臣妾姐妹不敢有此想,皇上亦是明君。況且臣妾等資曆尚淺,宮中自有太後和賢妃作主,臣妾等不敢有二心。”

漱漱涼風吹得斑駁搖曳在銀紅窗紗上,漏進幾縷薔薇幽香。遠處隱隱傳來腳步聲,有太監傳報:“皇上駕到。”

不過須臾,皇上著一襲紫色雲龍紋衫進了殿,我與苡姿一時未及起身,他見狀略一驚,道:“母後,這是怎麼了?”

太後乾笑了兩聲,也不說話,隻若有深意地看了我兩眼。

我忙道:“回皇上,臣妾等方到,正向太後請安。”

太後起身虛扶了我一下,笑道:“哀家本意是不必了,她們身子重,誰想這兩個孩子真真是恭謙孝順,哀家也是沒法兒,還不趕緊起來吧。”

苡姿雖年輕亦懂察言觀色,鎮定自若地起來,又跟著我向皇上問安。

“這天熱的,給皇上端份蜜糖冰碗來。”太後隨口吩咐了宮婢。

他這幾日有幾聲咳,本是吃不得冰甜之物,而礙於太後我又不能言,隻得暗暗憂慮。他看著我笑了笑,一邊悄悄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我如何不懂,將嘴邊的話掩了下去。

“母後今日鳳體可覺好些了?兒臣給母後送了些燕窩與當歸,最是滋補。”

“皇兒費心了,這幾日國事可忙?”太後輕描淡寫地問了句。

他略頓了頓,道:“邊疆常有狀況,異族皆蠢蠢欲動,現下也隻是壓製著。”

這一連幾日邊疆戰況不斷,他亦為此寢食難安,前些日在禦書房連夜批閱奏折以致身子抱恙。

他接著道:“母後也不必憂心。”

太後一手撐著椅上扶手,一麵道:“後宮本不得乾政,哀家也隻是擔心皇上的身子,彆因國事熬壞了。”

他淺淺一哂,道:“無妨。”

太後繼續拿了那半個石榴來剝,道:“哀家有些日子沒有見到弘元了,怪想他的,明兒個讓賢妃抱來給哀家瞧瞧。這賢妃也是辛苦,既要掌管鳳印又要撫育皇子,也是功不可沒。皇上得了空也要多去賢妃那裡走動,彆疏遠了情分。”她語重心長道:“終究後宮還是有個正主為妥,先皇後雖去了,但皇後這位子也不宜虛懸多時,是時候挑個多曆練的擔此大任。哀家覺得賢妃資質還算深,沅妃也好,隻是畢竟從前身份低卑了些。皇上心裡可有中意的人選?”

他尷尬一哂,道:“母後,此事還需兒臣多揣度揣度,也不急在這一時,終究是國家社稷大事。”

前頭藝妃虞氏被褫奪封號位分之時,留下的那句意味深長的話,想必他心中亦未必全無顧慮,故而如今太後提及賢妃,他終究不肯首肯。

太後見他堅持也不再深勸,隻道:“那皇上自個兒多留意吧,隻彆因此事攪得宮中烏煙瘴氣。”

如此四人又閒聊片刻,不多時便各自回宮。至此,我與苡姿二人便暗暗下定了心意,不願插足宮中事務,以免招來禍端。我亦是隻守本分,雖有協理六宮之權,也不再多惹閒事。隻是曾有兩三件實在躲不過,便推說身子不便,遣了她們去賢妃處,求她定奪。

這樣過了一季炎夏,六宮中人皆知我空有軼輔六宮的虛名,勢頭便漸漸往賢妃倒去,柔佳宮也不似以往那般門庭若市了,我倒是得了個清靜,亦好靜心安胎。

一過了立秋,天已漸漸轉涼,我很是歡喜這日子涼爽,七個月的身子可不再受炎夏暑氣之苦,又可多去禦花園走動。

這日我簡單地綰了個半翻髻,又綴了一支銀鎏金鑲白玉蝴蝶步搖,著了身淺粉海棠繡花宮裳,由婼水跟隨著午後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