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立起來,安真姑姑深深的福了福,道:“奴婢給貴妃娘娘請安。”
我見她行色匆匆,漏夜而來,必是有急事,忙道:“姑姑快請起說話,音沐,給姑姑上杯茶。”
見音沐掀了簾子出去,她才神色緊張道:“娘娘,可要出大禍了。”
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卻不敢露出怯色,問道:“姑姑此話怎講?”
她懇切道:“鬥膽問一句娘娘,方才在太後宮裡,您都聽到些什麼?”
我深深凝望著她,想著她是太後身邊服侍的老人,必定為心腹,如此一問怕是為太後來套話,思忖良久方想開口,她卻道:“無論娘娘聽到些什麼,太後心裡都認定您聽到了。奴婢冒死漏夜趕來不為彆的,隻為來提醒貴妃娘娘一句,太後她殺心已起。”
我疑慮未除,問道:“姑姑何以如此說?可是有什麼誤會在裡頭。”
安真輕輕歎了口氣,道:“二十幾年前奴婢便服侍皇上,皇上自小與奴婢親近,奴婢實在是狠不下心,割舍不下。”她言語懇切,不似有假,接著道:“太後連夜傳了密旨,明日宣易老將軍和易少將軍入宮覲見。太後行事一向果斷老辣,手裡又捏著平西王的掌上明珠容婕妤……”
我如何不知,雖然身處宮闈,但也早知宮中禁軍與京城守衛軍皆是易老將軍的人馬,亦是太後的親信。齊煬王在邊塞早已蠢蠢欲動、擁兵自重,且早年太後垂簾聽政,朝堂之上幕僚頗多,近幾年皇上方奪回皇權,但仍羽翼未豐。多少個深夜裡,我常在午夜夢回的時候,聽到他在身邊的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當初先帝寵妃潤怡寧和貴太妃在的時候,因是罪臣之女,雖獨享帝寵,卻無法光明正大誕育子嗣,後來太後獻計假孕,才使太子得以保全。太子年幼時,寧貴妃不過是說漏嘴,差點將真相告訴太子,以至於後麵招來殺生之禍,冤死宮中。”她頓了頓,神色深邃:“這些年奴婢旁眼瞧著,皇上行事一向有分寸,早些年皇上對您的寵愛還尤能自製,近兩年竟是不能自已,奴婢雖不明白其中的緣故,但可見皇上癡情一片。若是您也愛惜顧念著皇上,萬不可將此事告訴他,皇上他是至情至性之人,陡然間知道這驚濤秘聞,隻怕要血染宮廷。”
我眼裡噙著眼淚,屈身道:“多謝姑姑提點,還請姑姑明示出路。”
她忙扶起我,眼裡亦是含淚,道:“娘娘真是折煞奴婢了,談何明示呢,要保皇上周全惟有……”說到此處如刺梗喉,語氣竟是哽咽。
惟有去死,隻有死人不會泄露秘密,可保江山太平。所以太後如此匆匆,急著召見易老將軍,若是皇上知曉真相始末動了殺心,她便要搶占先機,圍京弑君。
我和皇上之間,太後必定會動手一人,她會如何選擇已然見分明,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走到血濺宮闈那一步。
“生死離彆,不過就在這兩三日之間。”她最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