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溫柔,深情,眼裡全是濃的化不開的情意:“為了他,值得。”花夜月的雙手一頓,身子微顫,他從來沒有聽過如此溫柔的聲音,柔的全是情,卻不是為了他。
花夜月將她的筋脈順序打開,不住的按摩揉捏:“我為了你,離開了鳳凰穀一年不歸,違背了祖訓,死後不能葬在祖墳邊。為了你,將暗中追殺你的人全部解決,得罪了朝廷。為了你,棄重病的叔父不顧,屢次召喚不歸。為了你,違反了鳳凰穀不得插手江湖事非的規定,重傷了陳思遠。為了你,將鳳凰穀內功心法泄露,將你自己給自己下的毒解開,還要告訴你,怎麼去救你的情郎,我的情敵……”
有什麼熱熱的液體滴到了李昭和的後背上,那液體是那樣的燙,讓她全身都是發顫。眼淚忍不住滑落,心裡又酸又疼,千言萬語卻隻能說出一句:“對不起,…”
花夜月的哭聲壓抑:“我不想聽,我不想聽這三個字。為什麼,為什麼要對不起我?為什麼不能喜歡我?為什麼要這樣傷害我?你給自己下毒,為了另一個男人,你怎麼這樣狠心的對待我?怎麼狠心啊?昭和,昭和……是不是我哪裡不好,讓你不喜歡?你說出來,我會去改,我可以為了你改變自己的,你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機會都不可以嗎?你,好不公平啊,一絲機會也沒有給過我,一點希望也沒有留給我,沒有啊……”
李昭和的心陣陣的抽痛,淚水怎麼也止不住,長長的睫毛全是水霧,顫抖的嘴唇隻是在說對不起。
花夜月的哭聲低了下去,忽的雙手猛的一拍,將李昭和腹內黑血全都拍了出去,良久都不出聲。李昭和擦了擦眼淚和血汙,轉過身去。隻見花夜月臉色蒼白,一雙眼睛還有未滴落的淚水掛在眼角,就那麼深深的看著她,那雙眼睛深邃幽暗,裡麵竟似天裂地陷,會聚著五湖四海的不甘後悔,八荒六合的傷痛悲哀。
李昭和的心猛的一疼,五臟都在抽搐,整個人痙攣顫抖地縮成一團,坐臥在床上,淚水再次溢出眼角,“你讓我怎麼辦?讓我怎麼辦?月清對我情深意重,他是我孩子的爹,他為了我一次一次的犧牲自己,我怎能負他?花公子,你恨我吧,我此生隻愛他一人,再也容不得彆人。”
花夜月的雙眼中慢慢蕩起了漩渦,旋轉澎湃著的都是悲傷,牽扯得人逃不開,痛到極處,心被絞得粉碎眼淚像決堤的洪水,奔騰著湧出,卻流不完心內的悲傷。一絲絲鮮紅的血液從他的嘴角流出,他的眼神漸漸變的淡漠,忽然仰頭大笑起來,下了床,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外麵傳來黃芍和碧荷的驚呼聲,還有越來越低的笑聲,漸漸都化為平靜……
李昭和癡癡的看著關閉的門,良久良久,視線轉回床塌,那雪白的被褥早已被血染成了紅色,那血液甚至還有餘溫,她伸手觸摸,沾染了一手血紅……
一天,兩天,三天……不知道過了幾天,花夜月都沒有醒來,她每天都會靜靜的站在他的門口看一會兒,卻沒有勇氣走進去。黃芍和碧荷對她相當的冷漠,甚至是怒目相向,她不在乎,也不會去在意。直到花夜月醒來時,她也沒有進去過那道門,因為,碧荷曾冷冷的看著她,說,少穀主不想見她。不見,便不見吧,也許再也不見,便不會有更深的傷害。
夜很深,很涼。李昭和閉著雙目躺在床上,沒有醒,也沒有睡著。門被輕輕的推開了,一股冷風吹了進來,一個人輕輕的走到床邊,靜靜的看了她許久,許久。久到李昭和以為是在夢裡,久到她以為此生到了儘頭。
冰涼的手輕輕撫上了她的臉龐,溫柔愛憐的輕撫,眉毛,鼻子,嘴唇,那麼的深情,那麼的不舍,……
“昭和,”低沉的聲音響起,有氣無力,重傷初愈後的沙啞。“我走了。此世終極一生,我再也不會出穀。此後,鳳凰穀的弟子們會絕跡江湖,不會再出穀厲練。叔父和我都是一樣,長在鳳凰穀,心卻丟在了穀外,一生再無笑顏。我不要穀中以後的弟子再受此痛楚,既然是與世無爭,便這樣隔絕世外吧。”花夜月的聲音低了下手,冰涼的手收了回去,他又靜靜站了一會兒,決然的轉身離去,“昭和,此生你我已無緣,我縱使肝腸寸斷也難換來紅顏一顧。保重!”
低沉的腳步聲漸行漸遠,被關閉的房門隔絕兩端,漸無聲息,再無瓜葛……
李昭和的眼睛緩緩的睜開,她擁著被子坐起,纖細的手捏起枕邊的一張白絲帕,展開,上麵細細畫著的是鳳凰穀內功心法,剛毅俊秀的字體隱隱有幾處水滴,濕了墨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