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柔，講道理，人家陳勝家裡條件很好的了，你還挑？彆看你現在年輕，過個三五年，明日黃花，誰嫁人不是趁年輕。”

關錦兒嫁了個開金鋪的，先生是富二代。宗政柔倒也沒有不耐煩，還問了句：“渴不渴，請你喝飲料。”

“誰要你的飲料，我懷了BB，不能喝飲料。”關錦兒扶著並不顯懷的肚子，裝模作樣的，“既然你這麼不稀罕，彆說我有好介紹沒便宜你，繼續看店吧。”

宗政柔學曆不高，中學畢業，沒錢讀大學，又不夠人家的公費水平，也沒申請國外大學的資曆和條件，讀完中學就出來工作，什麼都做過，從賣化妝品到內衣，現在在一家茶餐廳做收銀妹。

謀生活，不丟人。

“宗政柔，丟了五千塊，你監守自盜？”——還不到晚上，堪堪下午三點，老板娘來了，宗政柔也知道為什麼，老板總是送她一點廚房吃不完的東西，有時候是燒鵝的頭和腳，有時候是剔了肉的烤鴨架子，說她家裡環境不好，拿回家還能燒個湯。

宗政柔母親不做工很多年了，以前是私人裁縫，後麵熟悉的主顧們都搬了，有錢的去中環買新樓，更有錢的住富人區，還有很多出了國的，後麵她母親慢慢就不工作了。隔得幾年，再出來做衣服，又換了幾分天下，潮流都變了。

老板娘一副趕人走的架勢，宗政柔想求，說幾句好話，換一份工，劃得來。但她有心說好話，老板娘沒工夫理她，這時候店裡來了三四個客人，一個說：“這家看起來很不怎麼樣啊，不如去吃牛排？”

老板娘湊上去，“牛排啊，我們也有啊。”那男生倒是笑了，“你們是什麼牛排，合成的，二戰儲備肉？”老板娘根本沒聽懂人家什麼意思，又開始介紹，“我們有火焰牛排，是招牌來的。”

同行還有個鬼佬說英文的，老板娘也聽不懂，宗政柔看她難以招架，也不出聲，就在旁邊看著。老板娘又拉不下那個臉，剛剛攆人走，還沒過一分鐘，又要人幫手，於是也不吭聲了，到收銀處站著。

“請問，這邊有什麼招牌，你有什麼介紹？”——是對宗政柔說的。宗政柔低頭看了那人一眼，那人也正看著她，目光中帶著谘詢與鼓勵。

宗政柔打開餐單，說：“我的建議就是這個魚，海鱸魚，很鮮，如果不夠吃的話，就這個套餐，海鱸魚加半隻雞，588，很劃算。”

“牛排的話，我們店不是合成牛排，也是巴西進口的，有專業的師傅烤。”宗政柔也不是幫老板娘說話，是實話實說，他們店確實用的進口牛排。

“那就一個海鱸魚，不要套餐，有飯嗎？”還是剛剛那人，宗政柔翻了菜單，說：“有，兩種飯，一個意大利飯，一個西班牙飯，你要哪種？”

“意大利吧。”

“好。”宗政柔幫著下了餐單。可能是見這人坐下了，其他兩個也坐下了，挑剔不好吃的那個看了店的環境一眼，跟著坐下，還在說：“我不喜歡吃魚，我喜歡吃肉，我隻喜歡吃牛排。”

宗政柔懶得理他，轉身就去廚房下單，率先坐下的那個人說：“有勞，幫他點一份牛排，七分熟，謝謝。”

宗政柔寫了單，交去廚房，還交代了幾句。

出餐很快，牛排出的尤其快，那人切肉，“這是七分熟？裡頭是三分，外頭糊了，整個港澳地區就沒見過這麼糊的牛排。這要在深圳，絕對要退貨。”

說是糊，可能是餓了，還是吃了一半，特彆肥的那一半沒動，切了扔在盤子邊上。

店裡又來了客人，差不多下午茶時間，宗政柔去收牛排盤子的時候，那桌海鱸魚才端上來，那人拿著刀無法下手的樣子，確實是一整條鱸魚，沒切開的。宗政柔說：“要我幫你切開嗎？”

那人抬頭，“好。”

順著魚骨，宗政柔切開魚皮，整條雪白的魚肉露出來，切開兩邊，其實今天鱸魚烤得也有點糊了，宗政柔看魚皮，就知道今天的魚口感也不會太好。

最後上的是飯，茄汁意大利飯，吃魚那人點的，飯可能有點沒熟，那人什麼都沒說，吃了一小半，魚肉也吃了一半，然後問：“多少錢，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