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幫您收走桌上這些。”宗政柔收盤子,又遞了收款單過來,2430,她們店就這個消費,不算昂貴,但也沒有多便宜。
“那是個意大利飯?我還以為你在吃泰國手抓飯,太難吃了!”出了店門口,梁美兮就開始吐槽,“整個港澳台,就屬這家的牛排最難吃。”
俞行簡給了2700,是準備付10%小費的,結果人家沒收,零錢都給他找回來了。梁美兮還在說:“服務也不好,喝水都要自己叫,真的是。”
忙完這一陣,老板娘顯然是存了讓宗政柔滾蛋的想法,並且一定要實施,“宗政柔,你一個月工資2.3萬,這個月還有一周,你不用來了。最後一周工資給你扣出來,還有櫃台丟了5000塊,從你工資裡扣,算12250給你,今天才周四,多算了你2天工資,出去彆說我對你不好。”
二百五十塊都算出來,宗政柔脫了圍裙,說:“我進去拿東西,多謝老板娘。”
又失業了。宗政柔心裡慨歎,做短工就是這點不好,人家想要你就要,不想要你隨便找個由頭就讓你走。她上一家賣內衣的,說是生意不好,準備關門了,結果趕走了她,等她某天經過原先那家店,也還是在賣內衣,隻是重新裝修,多隔了一個空間出來,加了情趣套裝,生意還挺好的。
宗政柔那時候沒這麼看穿世情,還專門進店去了,要和老板對峙,你不說要關門麼,怎麼還開著。結果那老板看見宗政柔,就當個普通客人,還反過來招呼她,“宗政小姐,看內衣?想要什麼品牌的,我幫你介紹啊。”
臉皮太厚了!宗政柔那時候失業,內衣都是不成套的,這家店裝修升了級,原先兩三百一套,現在五六百,她也沒打算買,還問了句:“招人嗎?”
“我們有人了,你到隔壁去問吧。”——後麵還是隔壁小妹告訴她,老板娘內地的侄女過來幫手了,所以解雇了她。
一萬二的工資,湊活一個月,下個月的工作還沒找,下個月還要吃飯啊。家裡位置也不好,宗政柔一直想搬家,現在的住處又擠,主要是不見陽光,她想湊錢搬家。
越往家裡去,宗政柔心情越不好,低落、壓抑。沉默地行了段路,忽然就在廣東道停住了,前麵是喜來登酒店,她喜歡的男生在裡麵工作,大堂經理。
梁美兮俞行簡他們就住在廣東道的新喜來登,梁美兮說下午的牛扒吃得他想嘔吐,這會兒餓了,想出去吃點正宗的港式。林耀中去了酒吧,俞行簡與梁美兮出來,宗政柔就在外麵站著,暗戀,她暗戀了陳震生三年。
陳震生是她學長,港大畢業的,聽說還是學法律的,她讀中一的時候,陳震生就讀中四了。她升中二那年,陳震生就在學校當了學生會主席。等她讀中三的時候,陳震生考上香港大學,回來做了全英文的宣講。
宗政柔中三的時候讀莎士比亞,莎士比亞說:真正的愛情是不能用言語表達的,行為才是忠心的最好說明。
香港鼓勵早婚,為了生育率,女生十六歲就到法定結婚年紀,像宗政柔同班的關錦兒已經結婚。
陳震生今天值班,梁美兮和俞行簡下午有谘詢過他,附近哪家餐廳好吃。陳震生知道宗政柔在北京道工作,便推薦了位於重慶大廈斜對門的商場,宗政柔在這間商場外麵的餐廳,那邊人流不錯,餐廳招牌也很大,所以梁美兮他們能找過去是陳震生推薦的。
“也不知道這些香港人口味是不是和我們不同,糊成那樣,他們也說好吃。”——梁美兮顯然對陳震生下午的建議心有戚戚焉,拉著俞行簡,“我們自己去找,自己找說不定比彆人推薦的好吃,彆再問他了。”
俞行簡也沒打算再問大堂經理,已經問過一次,既然不行,沒必要再問第二次。他說:“吃魚蛋去吧,可能街角那些小店就不錯。”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咖喱他能接受,香港街角那些魚蛋粉應該都不錯。
“也行,差強人意。”大體令人滿意,梁美兮再三強調,“不吃糊的,魚蛋總不能也煮糊吧,我直說了,我不吃糊的。”
俞行簡將他一拽,“走吧。”
宗政柔就在一間小店吃魚蛋,這是她的秘密空中花園,這家餐廳的背麵能看見喜來登的大門,偶爾她能看見她喜歡的陳震生。
夜幕降臨的香港沒了熾熱的陽光,俞行簡老覺得有人在看他,他的感覺一向很準,抬頭找了又找,終於瞧見有個女生站在一個狹窄的陽台上,目光確實定定地落在他這邊。
愛比殺人重罪更難隱藏,愛情的黑夜中有中午的陽光。——莎士比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