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0年,6月5日。
江淮市。
“喂......”女孩接通電話,打開電視,調到新聞頻道,開始記錄本期的素材。
“小晴,我跟你說......我們市動物園有一隻北極狐破開了玻璃廳......聽說遭遇襲擊的遊客和飼養員已經送去搶救了......”
好友的聲音聽得斷斷續續,隻有新聞播報足夠真切。
“......本次大雨已持續半月之久,在此呼籲廣大市民雨天注意出行安全。”
“本市已發生多起動物襲人事件,市政部門正在緊急搜捕。請廣大市民注意防護,緊閉門窗。”
女孩飛速打下一行字,不經意瞥向窗外。
雨下得極大,綠化帶前一人一狗正在對峙,離她很近。
男人揮動著手裡的拖鞋作勢向前,“死狗!你再敢過來,看老子不打死你!”
狗呲著牙,發出呼哧呼哧的喘息聲,牙關在嘎吱作響。它的眼睛浸入雨水,變得渾濁通紅。眼前的暗灰色人影散發出一種誘香。
沒錯,是新鮮的,人肉味......
“啊!”轉身的瞬間,男人驚恐地被撲倒在地,他能感受到肩胛的劇烈痛楚。鋒利的爪子順著肩窩勾進皮層,挖破後頸。他痛苦的哀嚎聲被雨點覆蓋。
利爪劃破單衣,皮肉外翻,現出了脊骨。再往下,後腰、臀部、大腿,一用力,爪子帶出了細碎的肉末。它粗糙的,散發著熱氣的舌頭,渴飲著大股的鮮血。
“小晴?小晴?你怎麼了?”掉在地麵的手機砸出沉悶的聲響。
女孩瞳孔渙散,抽氣聲變為哽咽。她哆嗦著手臂,不可抑製地彎身乾嘔。水汽湧上眼膜,她被嗆地不停咳嗽。
咀嚼著脆骨的狗停下了動作,它抖動耳朵,辨聽著聲音的來源。
......是另一個灰影。
它緩慢扭頭,張開糊滿鮮血的嘴,舌頭推出一個東西。
是裹滿血的眼珠。
“啊!”
此時,焦海某小島。
兩個青年剛走到密林外圍。
“棠哥,真的要進去嗎?”陸準不安地搓著背包帶。他從小在城市裡長大,除了去過一些風景區,還沒有探索荒野的經驗。
這座孤島莫名漂流到了焦海,外圍居然連鳥雀都沒有。周圍安靜地隻剩下他的說話聲,想想都覺得詭異。
“不然呢?不找回你的小舅舅?”沈棠利索地用匕首割開縱深的蔓藤,辟出一小段通道。他眉眼冷峻,高挺的鼻梁和薄唇勾出一種淡漠。
陸準警惕地環顧左右,還是跟上了沈棠的步伐,“可是我真沒打算搭上我自己。”
但抱怨歸抱怨,他還是加入了開路的行列。
“誒,棠哥,你說我姥爺怎麼回事?我小舅舅都消失三十年了,他居然還覺得我舅活著。那天嚷嚷著什麼‘來了!來了!’,哎呦,你不知道,嚇死我了!要不是知道我家不搞什麼迷信,我差點以為老爺子中邪了。”
“你是沒看見,他拿著那個破定位儀,就差沒跪下磕頭了!”
“呃......”他轉了轉眼睛,尷尬地撓了撓頭,示意道:“就是你手裡的那個。”
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黑色定位儀。區彆在於,它隻能顯示一個位置。而他們正在向那裡漸漸靠近,從首都不遠萬裡趕來,可能隻找得到一具白骨?或者一件舊衣?畢竟除了陸家父女,沒人指望那個消失已久的小兒子還能活。
沈棠放大了屏幕,顯示他們正在向紅點緩慢移動,看來大致方向沒錯,就是不知道深處情況如何。這裡確實和陸準說的一樣詭異,沒有鳥鳴,沒有動物的蹤跡。隻有遮天蔽日的枝葉和不斷繞著樹木攀爬的蔓藤。
沈棠看了下表,下午一點。如果一切順利,包括收檢遺物的時間,他們大概可以在下午四點返回。
他收起定位儀開始順著直線探索。
“你姥爺提起過你舅嗎?”他問陸準。
“啊?沒怎麼......吧?他提了我也不知道呀,畢竟我都在上學,又沒怎麼待在家裡。就知道我舅是一個天才科學家?這可不是我說的,我媽說的。不排除有吹牛的成分,畢竟我在任何學術網站都搜不到我舅的文章。”
陸準虛著眼歎了一口氣,他眨了眨眼,似是想起了什麼,“對了!臨走前我姥爺給了我一個東西!可能是想讓我燒給我舅,我看看是什麼?”
他卸下背包,在夾層最深處摸到了一個硬殼,撐開,倒出了一張老照片。
“我靠!”他爆發出一聲感歎,惹來了前方沈棠不滿的回頭。
陸準急忙擺手,激動地說話都磕巴,“不是!不是!棠哥!你快看我舅!”他焦急地把照片遞到沈棠眼前,“這,這,這......我舅!”
這是一張有些磨邊的彩照。照片中的青年容光朗麗,遠勝身後燦燦春景。
陸準不錯眼地觀察著沈棠的表情,可惜他棠哥,不近女色男色,沒有任何表示,隻是淡定地“噢”了一下就轉過身,就腳步被絆得有些踉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