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不知怎的,花子斛腦海中總是想起這句詩,而看到的景色也頗為類似。這不是一個王公貴族的花園中該出現的景象……這是幻境!花子斛確定了這是道術製造出的幻想,她亦知道此時該讓自己心境澄淨並這麼做了,可是一轉眼,周圍的景象變成了野外,杳無人煙。此時,一男子懷抱著一隻獐子匆忙跑來,他似乎看不見自己。前麵就是懸崖,男子匆忙止步才免於墜崖。地麵微微震動,原來是有一群人追來,似是一群搶匪。在蠻夷之人的苦苦相比之下,男子失足墜落,在這危險之際,放下獐子,保住它的命。而那獐子似懂人性,跟隨男子,義無反顧地跳下……
“花姑子!花姑子!”又變了,變成了破舊的房舍。又見那男子,焦急的神情,慌張的語調,何事使他如此?花子斛一路跟著他,他口中一直呼喊著一個名字:花姑子。“花姑子!花姑子……”男子放棄了尋找,癱坐到地上,“花姑子……”悲慟的低吟,滄桑的眼神……
“你……是誰?”淚,不自覺地流下,順著臉頰滑落,心中湧起的愁緒又是怎麼回事?“花姑子?”……
“公子?公子!”突來的呼喊打破了悲傷的氣氛,幻象消失……“你……是誰?”眼淚,仍未止。淚眼朦朧中,依稀又見男子那素淨的臉龐。“啊?我是安若然。”安若然雖感到奇怪,可也如實報上姓名。花子斛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混沌不堪,意識不清,“安幼輿……”話音剛落,花子斛就倒在了安若然的懷中。“公子!”安若然手足無措,焦急的樣子,傻勁十足。
“徒弟啊,人家就是昏過去了,用得著這麼緊張嗎?”傻道人不屑地看著著急的徒弟,原來,他們是花子斛昨晚在布告欄前遇到的師徒兩,“想當年,我身受重傷,都沒見你小子這樣過。”“師父,一個人,好好的,怎麼會前一會兒無端地哭,後一會兒就暈倒呢?”安若然心中暗罵:這老頭兒,不知道分個輕重緩急!“叫你平時不好好學,就著急死你!”懶道人雙手交叉胸前,轉頭閉眼,裝出一副不聞不顧的樣子。實際上,偷偷睜個縫兒,看著安若然那熊樣,心裡透著樂。安若然一會兒無奈地瞅著花子斛,一會兒隱忍惱怒之色瞪向傻道人。“哈哈,不逗你玩了。”傻道人笑得直不起腰,眼角都溢出了眼淚,“這裡布了個很厲害的幻象陣,沒我的話,你現在也就她這樣。”“那現在怎麼辦?”安若然把花子斛背到樹蔭下,讓他靠在樹乾上。懶道人也不裝模作樣了,“放心吧,他馬上就醒了,還真看不出我的傻徒兒原來有斷袖之癖啊。”“師父你就彆開玩笑了!”“哈哈哈……”
不到半盞茶的時間,花子斛果然醒了,看到身邊圍著兩個人正盯著自己,很茫然,"你們是誰?""我是安若然,他是我師父懶道人。"安若然壓低聲音,又補充句,"他不太正常,有什麼無禮舉動,公子請見諒。""什麼!小子,懂不懂尊師?說我不正常!"正說著,抬手就一掌向安若然招呼過去。"哎喲!"熟悉的慘叫聲讓花子斛想起了他們的初見,老道那身道行對自己極為有益,跟著他們,完成任務會更容易,"剛剛小生陷入迷陣,多謝二位搭救。""無妨,出門在外,互相幫助是應該的。"安若然微笑道。懶道人也不搭理花子斛,一個人在不遠處研究庭院中布的陣法。"我有個不情之請,你們應該也是去捉鬼的吧?能帶上我嗎?"
“為何?”花子斛身材嬌小,安若然還真看不出,花子斛是來捉鬼的。花子斛事先也早已想出個借口,“這是師父給我的任務。”“原來公子也是學道之人。”安若然對花子斛本就有好感,自然也不介意她的加入,“好。。。”“我不答應!”還未等安若然‘好’說完,懶道人就表示反對,“小子,你彆自作主張!”“為什麼?”安若然對這陰晴不定的師傅無可奈何,“多個人,捉起妖來不更方便?”“他會幫上忙嗎?”懶道人的眼直勾勾地盯著花子斛,“暫且不論道行深淺,看他的樣子就知是一心術不正之人,怎能相信他!”
“師父!彆這樣說!”安若然急忙阻止懶道人,“我覺得那位公子不是壞人。”“哼,小子,我經曆比你豐富的多,看人自然也比你準多了!”
花子斛訝異,第一次有人如此純粹地相信自己:師父的信任,是一種威脅,若辜負他的期望,任務失敗了,自己便會喪命;同伴的信任,也僅限於刺殺時的配合;而這個人,剛認識就能信任自己,這是為什麼?……花子斛對安若然的好感又增加了,但她又理智地將其埋至心底……她深知,但凡和自己扯上關係,結果隻有一個“死”字。而他是個這麼善良的人……獨自一人,終是自己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