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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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了?”你就坐在客廳裡,手上把玩著一串珍珠,那是許久以前我送你的禮物。
這會兒算是清晨,淺淡的光透不進高樓的窗。
我沒作聲。
行李箱總是很重,裝滿衣物,紙筆,相機還有樂器。
很難說我是怎麼把它們塞進狹小的空間裡。
至少在一次次裝填中,我愈發熟練。
沒有回應,你也不急不惱,隻半躺在沙發上,百無聊賴,眼皮顫動掙紮。
將最後一件衣服,你喜愛的藍色外套卷好插在縫隙裡,我們就這樣出發。
沒有目的地,沒有預約,自然也不必趕路。
隻有你,我,行李箱和我們的車。
駕駛挺無聊,有你相伴還算有趣。
你放著不知名的唱片,鼓點輕快老套。
管弦樂交織,你熟稔地輕哼著主旋律。
我知道那是你的樂隊,你的歌,還有你的小提琴。
你側坐在簡樸的折疊椅上,傾聽琴語。
那琴對你娓娓道來,吟唱冬雪夏花,燦爛的音符從指尖滑出,跨過人海,來到我心裡。
獨奏悅耳迷人,像危險的陷阱,吸入精魄的鬼怪。
我的餘光捕捉你的神態。
好吧,你睡著了。
伸手關掉音樂,世界陷入無邊的靜。
腦海裡的旋律不曾散去,繞在一起,絆住思緒。
鄉村的土路人煙罕見,我精神恍惚,遊走在開闊的視野能及之地,大地任我主宰。
加速、減速、急刹。直至徹底靜止,情緒才隨畫麵凍結冷靜。
一個趔趄,你醒了,對窗外站在原地的莊稼感到奇怪。
一聲“嗷嗚”打破了略微奇怪的氣氛,你把我們的小白狗,菲奧娜,帶來了。
“說好的這次不帶?”我率先開口。
雙方都犯錯的情況下,先發製人比較有利。“我都沒帶狗糧。”
你撓了下頭。“它老纏著我,我於心不忍···”
想到了什麼,你堅定了信念。“狗糧我帶了,況且這次不打算走遠嘛。”
我記得你上次對著滿是泥爪印的裙子信誓旦旦。
菲奧娜趴在我懷裡,耷拉腦袋,隻管嗚嗚叫。
回程你都沒再碰過它,直到你們都洗了澡,它才如願以償的霸占了你的大腿。
我隻能靠在你肩上,裝模作樣地推了推它身子。
它翻了個身,習以為常。
那會兒你笑的多明豔。
鼻息拂過我的耳畔,激起一絲癢意。
你撓著菲奧娜的肚皮,攬著我的肩,修長的手指劃過背脊,飽含愛意。
我能感受到厚重的繭,那是你為事業遺留的傷痕,為熱愛付出的代價。
解決完菲奧娜的事,我又一次啟動引擎。
你沒多問。
沒有唱片的調和,旅程略顯孤寂。
不過我知道你在。
對著窗看去,景物閒庭信步,鳥兒停駐枝頭,圓圓的肚子蓋住腳丫,肆意享受初夏的陽光,不必擔心菲奧娜的覬覦。
你和窗貼得很近,麥苗映在清亮的眼瞳裡,勾勒淺笑。
眼前是一片花田。
粉紅的星點穿梭在青蔥間,細嫩的枝芽掩蓋其中,雜草散在周圍,裙邊般圍繞著小小的花。
附近並無人煙,最近的農房也相隔幾十米。
動物倒是不少,除卻傳粉的蜂與蝶,昆蟲在田中築家。
窸窣聲充滿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