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跑跳著,尋找獵物,前腳勾起,蓄勢待發。
零星的樹點在其中,歪歪斜斜,自由散漫。
或許這是一片荒田,是昆蟲的領土。
不管怎麼說,這是旅程的第一站了。
菲奧娜從車上一躍而下,在塵土中打了個滾,與幾隻綠色的節肢動物對視。
它興奮的又嗅又叫,它們警惕萬分,小心地防著這個不懷好意的大家夥。
見菲奧娜在不到十分鐘裡把自己從雪球變成煤炭,我憋笑。
你生氣又無奈,誰又真的會去責備一隻親近自然的小狗呢?
就像沒有人會責備一對說走就走的情侶。
因為他們找不到我們。那些煩惱的,可憎的排他者追不到這裡。
所以,開演吧。
我把小提琴遞給你,自己準備了小號。
我們與花共鳴,同鳥對唱。
琴聲有些生澀,號也吹的不好。
沒關係,沒有評委,沒有長輩,沒有人······
隻有兩個小傻瓜在自娛自樂,把田野當作唯一的聽眾,把彼此當作唯一的同伴。
一曲終,你停下了。
“拉的很好啊,怎麼停下來了?”我明知故問。
你懂,隻苦笑。“也就跟你小號水平差不多吧。”你知道我是初學者。
樂器被粗暴的塞回箱子。
誰知道琴弦會不會斷,吹口會不會磨損。
誰也不知道下一次合奏會是什麼時候。
我們該約定的,隻是現在有更緊急的事。
菲奧娜消失了。
最後關於它的記憶是開演前。
它在你身邊轉悠,對突如其來的音樂吠叫。
我們太沉浸與音樂,忽略了它。
我們帶上鈴鐺,狗糧,兵分兩路圍著花田呼喊,聲音急切。
小動物探頭圍觀,可惜它們不懂,沒法帶路。
最後我們在花田中央找到了它。
它玩的太累,躺在雜草堆裡呼呼大睡。
渾身泥巴,混雜碎草屑,幾隻蚱蜢在它身旁蹦跳。
你不忍直視,不太想認它。
我蹲下,拍了拍還能看得出白毛的地方。
菲奧娜懶洋洋地睜眼,見是我,嗷了一聲又翻了個身。
“走了,菲奧娜。”嫌不夠,你又威脅它,“再不走丟下你了。”
我們都知道你不會,但這招屢試不爽。
菲奧娜騰地跑向你,圍著你的腳想蹭,你快速躲開了。
菲奧娜平安了,沒有掉在懸崖裡,也沒有被突兀的卡車壓在輪胎下。
我很高興,隻是得抱著這隻小臟狗去找水源衝洗。
好在不遠處有一條小溪,水清而淺。
不忍破壞那一抹清澈,我隻能一趟趟地舀水,將煤炭衝成落湯雞。
我們把行禮堆在腳下,放倒車椅。
車內空間不大,容納兩人一狗綽綽有餘。
夜晚的山腳並不寧靜。
動物的鳴叫嘶吼,奔跑跳躍,吵吵嚷嚷。
不過比起城裡滿是燈火,鄰裡爭吵聲嘈雜,這兒還算不錯。
星光微朦,深淺不一的天空打翻雲朵的顏料。
夜風推動油彩暈開,也吹得繁星和我們闔眼。
我們淺聊些許,呼吸便平穩了。
許久,四周隻聞鼻息,動物們都安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