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葵伸出手迎接雨滴,而後踏出了進入雨夜的第一步。誰知有一個人拉住她的臂腕,她撲進無雨之地。
一場800米下來,白葵的班裡把空調放低至20度。白葵怕冷,受不了,鼻子更加堵塞。下午放學,白葵又流了鼻血,這次的量比上次多。
今天才周二,白葵隻有周末能抽空去醫院檢查。請假,她是不舍得的。在白葵的字典裡,學習比命更重要。
楠溪進入秋季,免不了被涼秋冷雨糟蹋一陣。花葉雖不落黃,也有枯萎之時,掃下一片枯青。
白葵下晚自習後,楠溪雨珠連綿,白葵沒帶傘,本想等雨小再回去,但班主任提醒過她,溪裡巷最近出了事情,一個人走讀不安全。白葵立馬打斷了晚回的念頭。
冒雨橫撞雨刺,腕轉無雨之地。
她額前的劉海已經被雨滴打濕,雨滴順著劉海滑落睫毛,臉頰,如珍珠出浴,晶瑩剔透。
“膽子挺大,這麼大的雨,敢淋。”少年的聲音依舊低沉,說不上是關心,多的是驚奇。
白葵的手腕被他攥著,同她站於傘下,她仰著頭,看清楚了,是溫予陽。
“沒有傘。”
白葵攥回手,手被甩開,溫予陽自覺道歉:“抱歉,雨太大,太急,我沒有冒犯你的意思。”
“嗯,沒事。”白葵撇過頭,這傘下雨中,隻有她和他,望向周圍瓢潑雨勢,白葵心情低沉,她不該久留,“請問,你有什麼事嗎?沒事的話,我得先離開了。”
“回家?捎你一程。”這像是溫予陽的無心之舉。
今天溫予陽的態度簡直是三百六度大轉變,怎麼忽然幫起白葵了。不對,不對,絕對有蹊蹺。
“嗯……你確定沒什麼事嗎?”
捎個人,能有什麼事。這姑娘問的問題怎麼這般古怪?他挑眉,“我能有什麼事?”
“你不是說跟我不熟嗎?怎麼今天突然願意跟我搭話了?”
“我語氣不好,過來給你賠禮道歉。”溫予陽說得認真,看來真的是來道歉的,“不知白葵同學能不能給我個將功贖過的機會?”
也罷,也罷。夜雨獨行必定安全難測。
“順路嗎?”
“嗯,我回季姨那。”
季姨的花店就在白葵家附近。
雨依舊淅淅瀝瀝跌落人間,墜地生出蝴蝶晶白,連綿不斷,他們就這樣走在雨中
不知時,溫予陽把傘偏過白葵那側,白葵卻為發覺,還沉迷於水蝶刺地,往前走。
偏涼雨夜,白葵忽而感受到右鼻一陣清流,她以為是感冒了,流鼻涕,便吸了吸,可那流水吸不上,直到留出鼻孔,低落她的手背。鼻血紮紅慘白的手背,滑落於地,滲入雨水裡。
這鼻血總是來得忽然,白葵感覺從褲兜裡拿出一包紙,堵住鼻孔。溫予陽這次發現白葵的慌張。可血滲太多,沾到白葵的右手指間,白紅交疊。
白葵與溫予陽對視,她仰了頭,溫予陽趕緊讓白葵的左手抓住傘柄,“彆仰頭!鼻血會倒流,堵住呼吸道!”
白葵接過傘,溫予陽輕捏白葵的下巴尖讓她平視,溫予陽則幫她按住右鼻孔前的紙團,“我按住你鼻骨三到四分鐘,有點疼,忍忍。”
流鼻血的時候,最忌諱仰頭。最好的辦法是用紙堵住鼻孔,不塞進去。按住鼻骨三到四分鐘,血自然就會止。這是醫生教他的。
白葵還不明情況,鼻骨被輕摁壓住。他的力度掌握得很好,不痛,但被嚇到了。白葵慌張地用右手抓住他按住鼻骨的手袖,紅色的血跡弄臟了他的白衣袖,溫予陽看到了,臉色沒有什麼變化,一直在認真幫她止血。
“放輕鬆,彆緊張。”
溫予陽摁了她鼻骨多久,她沾滿血的指間就在白葵的衣袖和手背那停留多久。雨一直下,她撐得傘低,溫予陽不得不跟著傘彎腰,她的頭保持水平,眼睛卻受溫予陽的呼吸聲影響,抬眼看向他。
他的眸子其實生得很好,隻是經常暗沉。溫予陽瞧見白葵的眼珠子,視線也往白葵眼眸偏移,兩人意外對視,驚鴻一瞥雙雙打亂視線,找不到落腳點。
溫予陽想著時間也差不多了,便試探性緩緩拿出那團紙,紙滲了很多血,鼻血止住了。可白葵還不敢呼吸動作太大。
溫予陽接過傘,抽了一張白葵的紙巾,給白葵擦淨唇峰之上的血跡。他這樣是溫柔的,冬日暖陽。
“第一次流?”
白葵道:“不是。”
“之前流的時候,你去看過醫生了嗎?”他還在擦拭,視線一直盯著唇峰。
“沒。”
溫予陽的眉眼壓低,“為什麼?”
“隻不過是一些小病,不礙事。”
“小病不治就會堆積成大病。等會我陪你去醫院檢查。”白葵的唇峰擦淨,他收回紙團。
“不用了,我已經麻煩過你了。”
“哦,那你麻煩我了,我能不能也麻煩麻煩你?”
這是應當。她弄臟了他的衣服,又麻煩他陪她回家,這是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