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秋季的涼意，光是洗熱水澡是頂不住的。

夏沫抱著薑湯，一邊謝謝白葵，一邊環視屋內。思索著，這間坐落於舊校區的出租屋，斑駁的水泥牆已經有掉漆的痕跡，舊大的厚沙發，一房一廳的簡單陳設，一切都有過去式的模樣。

可人卻是個年輕的美人，一個人未免也太不合適，況且她的父母呢？怎麼放心把她一個人安定在這不安全的出租屋內？

“白葵，你——真的一個人住嗎？”

“嗯。”白葵輕聲道。

“那你——”本來還想說父母呢？但光是看白葵的外表，淡然，骨瘦，現實已經很露骨了，夏沫便不再問。

“那你一個人住這裡不害怕嗎？”

白葵坐在她身邊，淡淡笑，“習慣就好。”

剛開始確實會害怕，她回望過去，她不想回頭走，前後都是死路，她隻能往前走。

就這樣走著走著，不知不覺中走了很長的路，路上的黑暗她也估計不上了。因為她隻想往前走，前麵到底有什麼在等著她。

“那你真的很勇敢!哈哈哈哈——”這是對白葵的表揚，“換作是我，我但凡在昏暗一點的環境，我都被驚得魂飛魄散!”

“哈哈——”夏沫總是這般，說話有意思，“可是夏沫，你也很勇敢!謝謝你剛才在咖啡店為我說話。”

“不謝不謝，有什麼好謝的。”夏沫擺擺手，“不過我說你啊，怎麼總是一個人，像你這麼貌美如花的小姐姐，這樣很容易被搭訕呢！”

“我……朋友不多。”朋友不多，所以經常一個人獨行，一個人生活。

“不多？不多是什麼概念？”

“嗯——好像就溫予陽一個朋友。”白葵捏著下巴，掂量著。

“啊啊啊啊啊!溫予陽那個冰山都能跟你交朋友，那我呢？”夏沫心底可不平衡了。這不是說夏沫對溫予陽有什麼意見。隻是夏家與溫家從來都是商業敵對關係，兩家的小孩玩不到一起也還正常。

夏沫對溫予陽了解不多，其實也不太接觸過，單純表麵上，認為他是個冰山罷了。

“你願意跟我交朋友!”白葵意想不到。

夏沫卻道:“怎麼？你不願意嗎？白大小姐。”傲嬌勁從來離不開夏沫之身，與生俱來的高高在上。可這種傲嬌，白葵認為不是瞧不起人的高高在上，而是一直很謙卑的交流，還有點小可愛。

“當然可以。”

“哇塞!有美女學霸做我朋友，我上輩子是造了什麼福啊！哈哈哈哈——”夏沫手舞足蹈，笑顏如花。

須臾，夏沫母親打電話給夏沫。晚上七點夏沫還不回家，做父母地得擔心，特彆是夏沫這種嬌身慣養的大小姐，一人有事，全家心揪揪的。

夏沫可沒家長那麼緊張兮兮的，笑意盈盈的回了幾句放心，我很快就回去，備車之類的話，便掛掉了。

白葵從夏沫的笑容上，看出他們的家庭氛圍一定很好吧。

“白大小姐，我得先回家了。”

“嗯，我送送你。”

換好鞋，帶好衣物，兩人便轉角下樓。白葵實在的這條街道，兩邊都栽滿細葉榕。

楠溪的細葉榕不是不會變黃。黃綠交錯於枝乾上，黃葉一積多，大風一吹，黃葉起舞，飛葉穿風，灑落一地。

兩人就這樣安靜地走在吱嘎作響的黃葉地毯之上。

“這黃葉踩著好舒服啊。”夏沫一蹦一跳，胡亂踩，吱吱嘎嘎。

白葵則在她後邊走著，夏沫一踩，白葵就會露出笑容。夏沫太過天真，也把白葵帶進天真的天地。

“有了!我們來玩天女散花吧!”

天女散花……

這是白葵母親在花場照顧她時，經常陪她玩的一種遊戲。單純是把地上的落葉落花抱成團，再用力向天空一揮，滿天飛葉飛花就會如輕雨飄落，場麵異常驚豔。

白葵已經好久沒這麼玩了。久到已經忘記這個遊戲的存在。

“夏沫，你怎麼知道這個遊戲的？”白葵跑上前，夏沫已經攬過地上的黃樹葉，抱在胸前，咧嘴對白葵笑說:“這是我媽媽教我的!”

還沒說完，夏沫則把樹葉往上揮，頓時樹葉如黃蝶飛舞天空之上，涼風剛好拂過，有些葉子原地掉落，有些葉子和地上靜止的枯葉被風帶向遠方。

白葵還呆呆地抬頭向上望，淡淡道:“我母親也教我這樣玩。”

可是夏沫沒聽到，灑完一堆，又重新抱過一堆，繼續往天上灑。

“夏沫，你剛洗過澡，你忘記了嗎？”

“管他，等下回去再洗一次!”又一團落葉在她手裡撒開，“白大小姐，快來玩呀！”

白葵也試著像從前那般，收攏一堆樹葉，抱起來，撒向空中。

她抬頭望，落葉飄飄灑灑，黃蝶飛葉，好像回到了那愉快的童年。

白葵不動聲色地笑了，這笑卻鑽進夏沫的眼眸，夏沫笑道:“對嘛，笑一笑才好嘛。”

“如果你以後不開心，可以跟我說。如果以後有人欺負你，我給你撐腰。”夏沫不是隨口一說。

“好，你也一樣。”白葵笑露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