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正是血腥氣溢散之地!
穆平安撕開自己衣角的一段,纏繞住趙語歡脖子上流血的傷口,再箍住她的腰將她打橫拎起,繼續向著潔白的台階處後撤。
到處都是青苔,唯有那石頭堆砌的台階是白的。
可那台階卻始終在百步開外的地方,仿佛永遠也到不了那裡。
穆平安依舊持續不斷往那地方靠近,眼前仿佛有走不完的路。
“此物古怪得很,吸血後瘋長,斬不儘,燒不絕,不好對付。本祖宗知道它是什麼,卻不知道該怎麼對付它,真是豈有此理。”
金狐依舊在對抗綠苔,它動用狐火,幽碧的火焰如長龍般襲向碧綠絲絛,可眨眼間碧綠絲絛便破火而出,原本被燒的部分又迅速生長至粗壯。
“你能引水嗎?”穆平安想到趙府裡的霞霧,既是霧氣,也許這狐狸會水係法數。
“這有何難的。”金狐抬起爪子,水流繞旋指甲尖。
穆平安下定決心不修行後,再看這引水術便沒了因為自己不會的痛徹心扉之感,有的隻是習以為常的自然。
他從褡褳裡拿出一把毒蘑菇:“把這磨成粉,和水攪合在一起,然後撒到青苔上。”
“切!就你機靈,還想毒殺,就這點毒,豈會對此物有影響……”金狐罵罵捏捏,卻還是照做了。
那混合了毒素的水撒到仿佛成精的青苔上,漲勢旺相的青苔立刻萎靡了些,不如旁邊的長得快了。
“還真有效!?”金狐不由看向“普通人”穆平安。
穆平安又拿出了一把毒蘑菇,道:“這次灑在它行進的路前方。”
“你還使喚本祖宗使喚上癮了!也罷,本祖宗不拘小節,不和你一般計較。”
青苔吸血這麼斑駁的液體,同樣也吸毒水。毒水潑灑在他身後的路上,瘋狂生長的綠苔迅速萎縮,毒水就像一道無形的屏障,令綠苔無法向前蔓延。
穆平安站在平台上,突然耳朵一動:“有東西。”
一道道黑氣從幽暗頑石處掠出。
“你……”這叫沒修為?反應比它還敏捷!金狐於空中縱身一躍,輕描淡寫地避開了數道黑霧的撞擊。
穆平安手持鐮刀,揮向空中肆掠的大團黑霧。
僅是隨意散漫的一擊,鐮刀砍中實體,鏘地一聲,像是撞上鐵石一般。
蝣蛛蟲卵被一分為二,落地是一隻軟殼裹著的,有著漆黑複眼的黑蟲。
一灘綠水從蟲屍身體分裂處流出,散發著一股毒蟲特有的怪味。
金狐立刻捂住口鼻。
“隻有台階那兒沒有綠苔。”穆平安還是盯著台階。
“但是過不去。”金狐道。
穆平安扶著趙語歡,轉身加快速度衝向台階。他的身形在空中近乎凝滯,刺眼的白光映入眼簾,他睜著的眼睛感到刺痛,讓他忍不住閉了下眼。
下一瞬,再睜開,吵嚷的聲音倏然落入耳中。
“這鬼地方……”
穆平安站在石階上,原先看著隻有三尺寬的台階,此刻竟寬得好像漫無邊際。
此刻不知何時,眼前不知何地。
寬闊的圓形道場上,十階台階環繞道場,更有白石高柱聳立。
原本見到的滿目皆綠,此刻已然滿目皆白。
烈日當頭,穆平安將掛在脖子後的草帽摁到頭上,摁緊了些。
台階下是一望無際的道場,台階之上還不知道有什麼。
“語歡!語歡你怎麼樣了!”趙玉樹橫衝過來,從穆平安懷裡接過自己妹妹。
“她也被綠苔侵入體內了嗎?”
“那倒沒有。”穆平安搖了搖頭。
“你呢?”趙玉樹問。
這時,單塵看過來,穆平安感覺到視線,立刻回望,正好和單塵對上視線,對方依舊是淡漠的一張臉,隻是生得過分好看些,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我沒事。”穆平安彎起唇角。
“多謝。”趙玉樹眸光真摯且熾熱。
“謝他做什麼,”金狐神情莊重,四腳著地,邁著一字步,昂起狐臉,蔑視天下的氣勢,道,“主要還是多虧了本祖宗見多識廣,實力超然,擅於隨機應變。”
“但語歡為何昏迷了呢?”趙玉樹靈魂拷問,金狐狐臉上寫滿了高深莫測:“這,說來話長……”
穆平安道:“她被蝣蛛蟲卵叮上,吸了點血,眼下已經不礙事。”
“你知道那是蝣蛛!”方夜闌驚訝。
“我們這麼多人,隻有單塵知道這些!”趙玉樹目露狂熱。
穆平安下意識看向單塵,這一看便有些移不開視線。單塵側對著眾人,目光似乎看向台階之外,不知在想些什麼,他肌膚如瑩玉,在光下通透至極,整個人看起來似乎在發光。
“是本祖宗告訴他的,不然他怎麼會知道。”金狐自傲道。
“前輩果然博學多識。”陳宿恭維。
“但他多少也幫了點忙,隻是微不足道而已。”金狐道。
穆平安視線艱難地從單塵身上移開,厚顏無恥地來到他身側站著,打著哈哈道:“確實不敢當。”
兩人離得很近,單塵並沒有避開。
這若是高估他的能耐,對他寄予不必要的厚望,那就本末倒置了。穆平安才剛順著金狐的話撇清自己的乾係,就聽到司徒汜陰陽怪氣的聲音:“令府真是好運氣,有這般見多識廣的鎮宅妖靈,讓人好生羨慕。”
言外之意,金狐庇護了趙語歡和穆平安兩人,讓兩人毫發未損。
“那你就羨慕去吧。”趙玉樹不客氣地道。
穆平安心情正佳,見司徒汜額上有塊黑斑,細看又像墨綠之色,不由笑道:“他臉上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