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翼遮天蔽日,羽毛如金剛,刀槍不入。但凡有人想走,它一揮之下,古鬆傾折,人力無可抵擋。
“囂鳥有什麼弱點嗎?”穆平安道。
“如果我沒記錯,”王若錦背書道,“‘囂’乃上古凶禽,出自極北梁渠山,絕非凡蛻境靈者能夠抵擋。”
“弱點是眼睛,”單塵道,“囂隻有一隻眼睛,隻要中傷它的眼睛,就能激怒它,可以趁亂離開。”
晦暗的樹林中,日光隻落在上首鬆林中,他們所有的落腳地都被囂的翅膀乾脆利落般地切斷。
腳下土地凹凸不平,磕絆不已。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三人,均麵露痛苦之色。
世上最痛苦的莫過於,知道了對方的弱點,竭儘全力一擊,卻刺不破眼睛那一層薄膜來得更打擊人了。
囂鳥被刺中眼睛後,大概有輕微的疼痛,憤怒之下,越發狂暴得難以對付。
穆平安在感歎這羽毛簡直比刀槍還硬,就地撿起了兩根。
一道長尾如鞭,破空而至。
遠處雲雀護主不及,幾乎目眥儘裂地看著自己那傻兮兮的主人。危急關頭,撿什麼東西!
背後便是那怪鳥張開倒刺的鞭尾,可想而知這一擊下去,必然能將這傻主人身首異處。
穆平安也覺察到身後的凶險,但他的身體僵硬得動彈不得。
嘭地一聲響,單塵手持長劍擋住了這記鞭尾。
他的身體被推得持續不斷後退,腳後泥土堆積老高。
林中荊棘刺破了他的法袍,瞬間血流如注。
那怪鳥一擊不中,分外生氣,又一擊鞭尾朝著穆平安腦門過來。
“左手劍,肋下三寸。”
就在這時,穆平安腦中,無比清晰地響起一道冰雪般凜冽的女音,讓他精神為之一蕩。
入腦的聲音極為悅耳,隻要聽過一遍,便絕不會忘記!
穆平安腦中迅速擬出囂鳥尾鞭進攻與四翼扇動的軌跡,倏然眼前一亮。
確實,四翼與長尾攻擊範圍中,唯一的空隙,便在左肋三寸處!
可他方一轉念,頓時慘然。
他手裡的是鐮刀,哪來的劍。
等等,這兒擅長使劍之人不就是……
“左手劍,肋下三寸。”穆平安對不遠處氣息萎靡的單塵道。
電光火石間,單塵迅速調動靈劍,運轉法決。
那劍懸在他身前,他左手緊握,畫了個圈,手中銀白長劍,猛然掠出。
他身體於地麵持平,手持疾速的長劍,人如線般掠過羽翼與鞭尾的縫隙,銀劍直入囂鳥肋下,噗地一聲,穿體而出!
鮮血飛灑落地,地上的草木迅速枯萎。
囂鳥唳嘯出聲。
那聲音如嬰啼,讓人頭痛欲裂。
“趁現在,快走!”王若錦離得較遠。
穆平安捂住雙耳,弓下身子,想要動身,但身體不聽使喚,雙腳如陷泥淖,根本拔不出來。
“走!”單塵這一擊,進到了密林更深處,堪堪找到空檔可以喘口氣。
他回想方才那一劍,又想到突然出聲指點的穆平安。
當時情況混亂,他連看清囂鳥攻擊都艱難,而沒有修為的穆平安,竟然看出了囂鳥身上唯一的破綻。
刺向囂鳥肋下三寸的劍,剛好能避開所有羽翼,正是唯一的破綻!
穆平安如陷泥淖,艱難地拔起雙足,但囂鳥發出的聲音,讓他五臟六腑如受震動,頭腦眩暈,眼前陣陣恍惚。
按理說那道女音的主人大可直接傳音給單塵,為何要他代為傳話?
總不會是不好意思指點單塵,所以假他之口吧……
顧不上一切,羽翼橫削頭顱而來!
穆平安眼看到那如利刃般的羽毛瞬息來到眼前。
眼前的一切仿佛成了慢動作。他呼吸凝滯,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他此刻蹲下,就能夠短暫地化解危機。但怎麼可能呢,他蹲下的速度豈會快過殺機到來的瞬間。
劍羽襲至麵門,即將殞命的刹那,穆平安在想,果然他不上山是對的……
電光火石間,暗林不知何處,掠出一道碧光,疾閃至穆平安身前。
穆平安晃了晃腦袋,狂風凜冽,枯葉飛舞間,他瞧見身前多了一位碧衣女子。
裙裾飄搖,縷帶翩飛,柔亮的烏絲隨風狂舞,手臂平舉於胸前,手肘尖細,正擋在他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