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天高雲淡。舒子然坐在場邊的綠蔭裡養神，半眯著眼神遊天外。俞湘煜不停往看台方向瞄，突然眼睛亮了亮，走到舒子然身邊一臉高深莫測地盯著他瞧，舒子然習慣了這人從內到外的幼稚就不怎麼理他。俞湘煜蹲下身去，認真的說：“我說，你今天會好好踢得吧。”今天的對手是C大，5個月前他們以6-1非常狼狽的輸給了對方，俞湘煜不服氣，約了他們5個月後再來一場，他覺得他們會輸全是因為隊員踢得太過閒散隨意了，而助長這種風氣的就是眼前的這個人。舒子然說：“我也不想輸啊。”俞湘煜心想，屁啊，相信你才怪。於是說：“今天我遇到個人，請她過來看我們踢球了。”舒子然看著他，他就轉身很興奮的朝看台揮手，口裡嚷著：“顧襄姐！”

顧襄今天出去吃午飯的時候突然跳出一個人把她攔住了，她緊張的以為遇見了劫匪，沒想那劫匪叫她：“顧襄姐。”她這才認出眼前的人，是舒子然同學，來過家裡的，所以認識她。俞湘煜不由分說的說一定要她去看他們下午的球賽。顧襄還沒反應過來什麼狀況他已經跑開很遠了，但還不忘回過身朝她喊：“一定要來啊。”

顧襄在D大門口猶豫了下，就踩著高跟鞋很有英勇的走了進去。她到時看台的上座率已超過七成。她記得她上學那會兒足球一直是個備受冷落的運動，但現在顯然不是那回事。她從小看過的完整的足球賽隻有一場，忘了是誰對誰的，反正是世界杯決賽，陪著舅舅一起看的，她當時什麼也沒有看懂，現在也還是一樣。但是舒子然從小就是足球隊的，這個消息她到現在都還不太敢相信。在她眼裡舒子然偏安靜，他在家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寫他喜歡的兒童讀物，為這些故事畫插圖。他大學選修的是園藝，他說是為了寫出更美的園子，事實上他是有些怪癖的，他的每個故事裡都會出現一個類似秘密花園的存在，而他的插畫裡每個小女孩的右臂都有塊明顯的褐色胎記，他說這樣簽名都省了。他另外的愛好是圍棋，拚圖，釣魚，全部都是老頭子喜歡的東西。有一天他被一個同學扶著進來，她嚇了一跳忙問怎麼回事，他說，踢球的時候不小心，常有，不礙事。她還以為出現了幻聽。

她看見俞湘煜朝她手舞足蹈的，於是伸了伸手，自然也看到了他身後的舒子然，舒子然也看到她了，笑著向她揮手，顧襄不自覺被這個笑容感染了。

比賽讓很多想看大比分的人失落， 0-0，很悶，顧襄盯著球，常常一不小心就走神了，多虧身邊的小姑娘，加油聲不斷，把她注意力直接拉回來了。散場時舒子然跑過來說：“你等我一下，我去換身衣服。”她順著人流往大門走，她的一身職業裝打扮非常突兀，不少人回頭看她，直愣愣的不帶半點掩飾的，她苦笑著加快步子往校門走。

舒子然應該是簡單衝了個澡，換了件淡綠色的T，頭發還在滴水，把他周圍的空氣都醞釀的濕了。顧襄看著他，他的皮膚很白，顧襄一直覺得皮膚白的男孩子穿粉色和綠色最有生氣。她以前沒遇到，後來遇到了，但是舒子然是根本沒有這兩種顏色的衣服的，她就很高興的買給他，但他也是很少穿的。他今天這件淡綠色的衣服讓顧襄突然明朗了起來，她記得舒子安說：“子然5歲的時候就不高興去幼兒園了，家人隻好讓他去念小學，怕他因為年紀小被欺負了去，就虛報了兩歲。”所以眼前的人應該隻有21歲，她以前總不自覺忽視這個數字，因為舒子然完全沒有這個年紀的人應有的特質。她是第一次看到舒子然踢球，21歲，多好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