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周末,顧襄一個人在家百無聊賴,就想著還不如工作呢,便打算把最近討論的策劃案整理出來。一進書房,才發覺滿眼都是舒子然的東西,畫稿照片資料書全堆在一起。以前她特地把它們都分類整理出來,不過三兩天後又還是老樣子了。後來她也就不管了,舒子然也說:“你都整好了,我反倒找不到要的東西了。”所以這房子裡書房總是最亂的,舒子然會隔斷時間也會整理一下的,但也就是往外扔東西。舒子然扔起東西來真是毫不手軟,而且自有他的一套理論。顧襄看著桌上的台曆,舒子然去鹽湖已經整整兩個禮拜了,課也不上,電話也沒一個。想著想著便有些煩,乾脆收拾一下出門去了。
舒子然遇見的大叔算得上是個奇人。他說再傷心的人吃了他做的魚都會變開心的。他住的賓館是帶廚房的,於是非要拉著他去常常他的手藝。舒子然隻好去了,那大叔到也沒說謊,一道簡單的口水魚做得頗有大師風範,舒子然不吝美言,聽得大叔心花怒放。吃完飯就問他會下什麼棋,他說吃了他的魚就要跟他下棋,這是規矩。舒子然聽到這裡就有些不好的預感。舒子然說:“我圍棋下得還能看。”大叔說行,從行李裡翻出圍棋,他們下了不到20分鐘,大叔就已經被逼得無處可逃了。舒子然又楞了,這水平,小學生都可以輕易贏他。那大叔卻像發現了寶似的,從此天天逼著他吃他的魚,然後和他下棋。所以那句話其實還是有下句的:再開心的人和他下了棋也是要傷心的。後來舒子然就隻好躲著他了。
那天在吃晚飯的時候舒子然被大叔逮到又逼著下了幾盤棋,回到住處已經快十點了。他出門沒有帶手機,回來看見有個陌生的未接來電,想想還是回了過去,那邊電話馬上被接起來了,劈頭就說:“請問是顧襄的家屬麼,這裡是市中心醫院,顧襄遇上了場車禍您能馬上過來下麼?”
舒子然再趕,到醫院也是兩個小時後的事,護士向他說了下大概情況,便帶他去了病房。顧襄傷口都已經處理好了,隻是臉色有些蒼白,睡得很熟,他略略安心了些。護士說:“她的情緒不太好,我們給她打了針讓她可以好好休息。傷口的話,下巴那處縫了7針,小腿的傷口有點深,縫了42針,另外沒有明顯的傷口,但我們建議再住院觀察一些時間。”說完看了看他,猶豫的問:“你是他男朋友嗎,要不要通知她的家人。”舒子然說:“我是她弟弟,她其他的家人不在本市,沒有什麼大礙的話,她大概不希望他們知道。”護士點了點頭說:“你可以在這裡陪她。她應該受了驚嚇,送來醫院的時候,沒有暈過去,但是對醫生的問話全然沒有反應。”護士看舒子然坐在床邊一動不動便打算出去了,這時舒子然突然想到了什麼說:“還有一個女孩呢?”護士有些惋惜的說:“還在搶救,情況不太好。”
顧襄醒來,最先感知到的是專屬醫院的消毒水味道。睜開眼是白色的天花板和已經泛黃的窗簾,她突然有些不想睜開眼。舒子然坐在她的另一邊,看著她醒過來,想等她轉過頭發現自己,她卻突然不動了。他開口道:“是不是傷口痛?”顧襄這才看過來,直愣愣的,說:“你回來了。”
舒子然看她這樣,有些擔心便去叫了醫生。醫生稍稍給她檢查了下,問了些問題,她都十分配合的回答。醫生最後說:“現在看來沒有什麼大問題,不過待會兒我們還要再做個詳細檢查,結果出來之前,你還是安心在這裡休養吧。”顧襄點了點頭,然後平靜的問:“醫生,和我一起送進來的那個女孩呢?”醫生頓了頓說:“我們急救了一夜,還是沒能把她救過來,非常抱歉。”顧襄聽了,終於哭了出來。
顧襄那天出門是去了她們那個區的圖書館,隻是找個地方打發時間。在那遇見了那個小姑娘。小姑娘看她手裡的《伊索寓言》高興得隻說遇見了知己。走的時候兩人又是同路便一起回去了。其實她們已經走在很邊緣的地方了,顧襄很喜歡這個姑娘,她看見路邊的塑料袋會撿起來扔進最近的垃圾桶,她在這裡念大學,快畢業了要寫論文,學校的圖書館不夠用就到這裡來了。她學的是醫藥,但路邊綠化帶裡得花草,她全部能叫出名字來。可那個司機他什麼都不知道,他隻是喝了酒,然後把車開到馬路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