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被一陣嘈雜喧鬨的聲音吵醒的。
眼前一片漆黑,渾身乏力,頭痛得像是被一百個棒槌砸過一樣。
有不停的警笛聲和人來回走動皮鞋觸碰劣質地板時“塔塔”的聲音,他皺著眉頭,想要用手揉一揉自己的額頭。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手被類似寬膠帶一類的東西反捆在身後,根本動彈不得。先是試探性的扭了扭自己的身子,還可以動。他想試著從床的側麵滾到窗戶邊上去,雖然無法求救,但是可以增加被彆人發現的幾率。
但他試了試,就放棄了,因為床的側麵不知被誰都刻意擋上了一層又厚又軟的被子,他的手腳都被腳步纏著,眼前是一片漆黑,鼻息間還彌漫著一股煤氣的味道,隻能眼睜睜的在這裡等死。
門口突然變得喧鬨,“砰”的一聲,似乎有人把門踹開了。
他感到有人衝到自己的麵前,一雙粗糙但溫暖的手拂過他的臉頰,緩緩撕開了貼在他眼睛上的膠布。眼中隻有微弱的光,模模糊糊的可以看見在他眼前的那雙手的主人。
穿著深藍偏黑的製服,兩肩上有著那種閃閃的肩章。呼吸時會帶著一股濃烈的劣質煙草的氣味。
他厭惡的推開那個刑警。
刑警似乎並不怎麼把他的行為放在心上,亦或許是他對於這樣不領情的當事人見多了,反正,他接著又手腳麻利的去掉了纏在他手上的黑色寬膠。
“呸,”站在那個刑警身後看起來年輕更多的那個刑警對著垃圾桶裡吐了口唾沫,“這個人還真是狠心”
“嗬,看起來不過七八歲,要不是那個鄰居聞見了煤氣味怕煤氣中毒報了案,估計這小鬼也沒救了吧。”另一個嘴裡掉了根煙看起來四十出頭的大叔,裹緊了身上厚厚的黑色妮子大衣,看樣子應該是個有職位的角色。
他被剛才替他解開黑色寬膠帶的那個刑警打橫抱起來扛在肩上。他討厭那種扛法,就像是在扛一個毫無生命可言的物體。他不停的用手捶打著那個刑警的肩膀,叫他放自己下去。
那個刑警似乎不怎麼再有興趣理他,推開門徑直向樓下走去,他本能的再次閉上了眼睛。
那刑警回過頭,用空閒的那隻手輕輕彈了彈他的額頭,“小鬼,知道你的父母去哪裡了麼?”他示意那個刑警放他下去。
這次那個刑警倒是意外的同意了,他的雙腳剛一落地,那刑警就抓住了他的手臂,眼神瞟了瞟房間裡,對他使了個眼色。
他進去廚房,那個爸爸手工製作的刀架上插滿了大大小小各種家庭用刀,放的滿滿當當的。他的眼神在刀架上來來回回的看了好幾遍,總覺的有哪裡不太對勁。
“喂,小鬼你的媽媽倒還真是粗心啊,這裡放的應該是一把寬五厘米左右的剔骨刀才對吧?”那個刑警跟在他後麵也進了廚房,他也看了看那個刀架,最後指了指刀架最後一層靠右的那個位置。
他也把目光投過去,確實,那裡放著一把寬約一厘米左右的水果刀,和那個五厘米的空隙顯得格格不入。他的手心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他清楚,那裡原先放的,就是那天媽媽切凍白菜的那把刀。
他回過頭,看了一眼還在那裡關心的查看著那個與刀架格格不入的水果刀的刑警。
“你爸你媽同時失蹤了。”刑警背對著他,還在看那個刀架,含糊不清的說道。
他去開下層冰箱冷凍室門的手頓了頓,又移到了冰箱上層冷藏室的門柄上,緩緩的拉開了。冷藏室裡麵很乾淨,和昨天晚上一樣,放著幾個西紅柿,一瓶冰鎮的菊正,一個被切掉了一半的大白菜,還有半鍋大醬湯。
“喂,小鬼,你爸媽失蹤了,你好歹也要有些反應吧?呐?”那個刑警似乎是對他的態度不怎麼滿意,有些惱怒的說。
“我爸愛好賭博,也許是逃債主。”繪轉過身合上冰箱門,冷冷的說道。
“愛好賭博?那也不至於把你一個十歲不到的小鬼一個人丟在家裡吧?”
“哦,也許。”垂下眼簾,繪點點頭,“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你打算一直這樣一個人生活嗎?”那個刑警又點了一根煙,劣質香煙的氣味是難聞的刺鼻,但是那個刑警卻是一副很享的樣子,大概是為了顯示自己的時間充裕,竟還緩緩的吐了個煙圈出來。
“不知道”
“你家還有可以聯係的上的親戚嗎?”
“有一個叔叔”
“哦?”刑警來了興趣,探過身一雙略顯渾濁的眼睛盯著他的垂下的眼簾看了一會兒,“有聯係方式嗎?”
“在那裡,”繪的手指了指客廳的茶幾下方抽屜的位置,“大概是在那裡左邊的第二個抽屜裡,好像有一個電話簿,上麵應該有記。”
那個刑警又吸了一口煙,不緊不慢的走到客廳,指了指左邊的那個抽屜,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是這個麼?”
點點頭,“裡麵的東西有點多,你找的時候請耐心一點。”
刑警又低下頭開始在抽屜裡麵翻起那個電話號碼簿來。
繪把插在口袋裡的右手取出來,慢慢拉開了冷凍室的門柄。
冷凍室總共有三個抽屜,都好好的擺放著。
他先拉開了最上層的那個抽屜,裡麵很乾淨,放著幾包速食水餃。
第二層裡麵被堆上了很多東西,看樣子原先應該是放凍肉的,但是下層的茶粉不知道問什麼卻全部被擺到二層裡了。
第三層空空的,幾乎沒什麼東西,隻是在抽屜的邊緣部分有些紅色類似於血液的液體凍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