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呢？玖年暗自皺眉，這是個美麗的計劃不是麼？似乎影山不大喜歡，我有點心理變態？或者，我跟他不同吧。

兩人裝作放學後再沒有任何交集的樣子一前一後走出校門。玖年滿意的看見自行車旁影山老實的站著。

像隻畏縮肮臟的老鼠。玖年心裡充滿了對影山的鄙夷。

“隻有這一次。”影山咬著唇，一字一句的說。

“哦。”他漫不經心的應了一句，騎上自行車左顧右盼，“拿完了貨就趕快走，明白？”

這下影山爽快的點頭。

去的時候，玖年騎得很慢，有些晃悠，就如同少年在夕陽之前享受晚風般的愜意，不過的確如此，風是輕柔而纏綿的，他不禁有些陶醉。

自行車拐過一個小巷，沒有出路，那邊被厚重的鋼筋混凝土堆滿了。玖年下了車，可以聽見後麵影山急促的呼吸聲。

他在黑漆鐵門前輕叩了兩聲，隔了一秒，又叩了四聲，門打開了，男人一臉抑鬱的看著他，“小子，動作還算快。”

玖年謙卑的笑了笑，可影山覺得那笑裡不是什麼好意味。

男人看上去醜陋粗魯，手卻十分麻利的從破舊卡車下一個莫名的地方抽出了一袋東西。影山狠狠的抽氣，在看到玖年笑的時候萬分艱難的籲了一口氣。

“走！”

他渾身肌肉緊繃，仿佛一隻獵豹，接過東西塞在口袋裡低俯在了自行車上。

一片警笛聲轟鳴，藍紅的光刺傷了影山的眼，一片天昏地暗，而玖年卻解脫般的笑了笑。

“是什麼東西。”

他細眼瞅著，女人屈辱的吸氣，“大麻。”那眼神，仿佛要吞了那一臉正義凜然的教導主任。怎麼可能不知道？明明知道他兒子販賣毒品，還假裝不知情的問問，好狠狠紮一下她的心，卑劣的人性。

“我的全‘Ａ’男孩，你對此的想法是？”教導主任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敲桌麵，悠閒如神一般。

“它沒可能讓我‘Ａ’變成‘Ｄ’，小姐。”

“那你的精神思想方麵呢？”好像有些不滿他的態度，“你要知道，一所學校教你們的不僅僅是知識，還有教你怎麼做人。”說道後麵，她語調高昂，帶著正義凜然的意味，讓女人的肩抽了抽。

教我怎麼做人麼？隻知道我是優等生，隻會誇獎我的數學多麼棒，卻始終沒有發現一個少年，在現在，思想已經扭曲了，變得麵部可憎，甚至誘導逼迫另一個無辜純潔的少年乾這種事情。

都說一個瘋子在發瘋的時候不會知道自己在乾什麼，可玖年卻清楚知道，是什麼在心臟的裡麵開始潰爛，發黴，是什麼被無限擴大。

善良開始潰爛，發黴，醜惡被無限擴大。

“好了，玖年同學，你可以回去了。”意外的心平氣和，“我想你需要休息幾個月反省一下自己的作為，如果沒什麼效果，我介意你應該和警局裡的警察成為知心朋友，那麼他們會用另一種方式告訴你作為一個成績優異的學生應有的行為。”

玖年一直看著女人抖動的肩膀。在路上，她終於忍住肩膀傳來的顫意，“我想你應該和你的父親談一談了。”

“你知道的，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他也該儘一下父親的責任了。”她神色鬆弛下來，放鬆了不少。玖年甚至覺得她好像得到救贖了。

第二天一下樓，他聽見女人說：“今天我要帶他去看他父親。”

男人諷刺道：“也對也對，如果就他現在這個樣子下去，事先參觀一下以後的歸宿之地也不錯，他厲害的父親甚至可以當導遊了。”

嘿，這男人終於能說出點黑色幽默了，還以為是個木愣子呢。玖年挑眉，不過似乎這番話不太如女人的意。

“他不會進監獄的！不會和他那愚蠢的父親一樣！他是天才！”女人神色扭曲，那高挺的鼻梁皺著，聲嘶力竭的大吼。

男人好像沒有預料到她過激的反應，有些發愣。可憐的女人，她的丈夫，在監獄裡，而他的兒子，無法再接受也出現在那裡了。

是前夫，是的，在他父親進監獄並且宣判死刑的時候，他母親的情人就迅速的成為了丈夫。又是個聰明的女人。

他承認自己有些偏激和自私。一個年齡正好，容貌端正有一份正當工作的女人會抓著死囚犯不放麼？似乎沒人會稱讚她的貞潔。

“抱歉，我有點不舒服。”

女人出門在院子裡開動汽車，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死囚犯的兒子，走好，希望你今天的監獄之旅會有一些不同的體驗。”

玖年回以他溫和的笑。

沒有任何故意不滿和針對性的。

——死囚的兒子，是我。